第一章(3 / 3)

“然後……帶著黃金站在原地,再開動時間機器回到1982年以前,我們就可以自由自在地走出金庫大門了!因為那時根本就沒有金庫和庫門!任先生,我說得對不對?”他急不可耐地等著老師的判分。

“完全正確。”老師微笑道。

賊王不由哈哈大笑,笑得聲震屋瓦:“妙,實在是太妙了!還有哪,拿上黃金後甚至不用回到現在――雖說這樁生意幹得天衣無縫,到底得擔驚受怕不是?咱們幹脆回到‘黃金被盜之前’的某個時候,痛痛快快地享受一番。那時的黃金還沒丟呢,雷子們幹瞅著咱們花錢也沒辦法,他們不能為幾年後的盜竊案抓人哪,對不對?”

“原則上沒錯。不過……我還是要回到現在。“教授目光暗淡地說,“我想讓‘現在’的妻子兒女享受一番,這一生他們太苦了。”

賊王得意地捶著黑豹的肩膀:“妙極了,實實在在是妙不可言!這麼幹,讓那些雷子們狗咬尿泡沒處下嘴。”

黑豹也信了,嘿嘿地笑著。賊王笑夠了,才坐回到椅子上:“任先生,真是絕妙的主意,不過還有一點兒疏漏。”

“什麼疏漏?”

“金庫的拾音係統!咱們再怎麼神不知鬼不覺,但隻要一進入金庫――我是指已經建成的、有黃金的金庫,拾音係統馬上就會發出警報,警衛馬上就會趕到。”

任教授不慌不忙地說:“那時我們已經帶著黃金返回了――不過畢竟太冒險,太匆促。我還有一個悄悄幹的主意。7年前,就是1992年9月11日,金庫的拾音係統出了故障,一天內也沒能排除,後來隻好從銀行係統外請了一些專家會診,我是其中之一。坦率地說,正是我找出了故障所在,在次日上午修好了。”

“那時……你就開始打這個主意?”

很奇怪,聽了這話,任教授象是被鞭子抽了一記,簡直有點惱羞成怒了:“胡說!那時我一心一意查找故障,根本沒起這種卑鄙念頭。”

賊王在心中鄙薄他的矯情,冷笑道:“是嗎?那太可惜了,否則趁機會揣兩根出來,也不至於象你說的半輩子受窮。”

這時教授已經控製了情緒,心平氣和地搖搖頭:“當時我確實沒有這個念頭。銀行尊重我,懂得我的價值,我也就全心全意為他們解難。不過即使有順手牽羊的念頭也辦不到。那兒重兵把守,我們進出門都要更換所有的衣服……不說這些了。”他回到正題上,“我們可以回到拾音器不起作用的這兩天,在庫內無人時下手。”他自信地說,“我的機器非常精確,在百年之內的時間區間裏,返回時刻的誤差不會大於3分鍾。”他笑著解釋道,“我剛才消失了5分鍾,對吧。那是為了留下足夠的時間讓你們確信我消失了。實際上,我可以在消失的那一瞬間就返回,甚至可以在消失之前返回,讓兩個任中堅坐在你們的麵前。”他看到了兩人的懷疑眼色,忙截斷兩人的話頭,“有了這個時間機器,你就獲得了絕對的自由,這中間的妙處,局外人是難以真切體會的。……不過不說這些了,我怕說得越清楚,你們反倒會越糊塗。咱們還是――按你們的說法――撈稠的說吧。請你們再想想,這個計劃還有什麼漏洞?”

黑豹伏在賊王耳邊輕聲說了幾句,賊王點點頭,溫和地笑道:“任先生,這個計劃已經很完美了。不過黑豹和我都有一點疑問,一點小小的疑問。”他的眼中閃著冷光,“按任先生的計劃,你一個人足以獨立完成。為什麼要費神費力地找到我們?為什麼非要把到手的黃金分成三份兒?任先生天生不會吃獨食麼?”

兩人的目光如刀如電,緊緊盯著客人的神情變化。任教授沒有馬上回答,但也沒有絲毫驚慌。沉默良久,才歎息道:“這個計劃的實施還缺一件極關鍵的東西――金庫的建築圖,我需要知道金庫的準確坐標和標高。建築圖現在一定存放在銀行的檔案室裏。”

賊王立即說道:“這個容易,包給我們了!”

教授又沉默良久,才意態蕭瑟地說:“其實,這並不是我來找你們的真實原因。我雖然沒能力偷出這份圖紙,但我可以返回到1982年,1983年,也就是金庫正在施工的那些年份,混在建築工人中偷偷量幾個尺寸就行了。雖然稍許麻煩些,但完全可以做到。”

賊王冷冷地說:“那你為什麼不這樣幹?”

“我,”他躊躕地說,“幾十年來一直自認是社會的精英,毫無怨懟地接受精英道德的禁錮。如今我幡悟了,把禁錮打碎了。我真正體會到,一旦走出這種自我囚禁,人們可以活得多麼自由自在――但我還是沒能完全自由。比如,我可以在這樁罪惡中當一個高參,但不願去‘親手’幹這些醜惡勾當,正象孔夫子所說的‘君子遠庖廚’。”他苦笑道,“請你們不要生氣,我知道自己這些心境可笑可卑,但我一時還無法克服它。”

賊王冷淡地說:“沒關係,就按先生的安排――你當黑高參,我們去幹殺人越貨的醜惡勾當。反正我們也不是第一次幹,我才不耐煩既當婊子又想著立牌坊哩。”

賊王難以抑製自己的怒意,但他至此已完全相信了這位古怪的讀書人。這個神經兮兮的家夥絕不會是警方的誘餌。他不客氣地吩咐道:“好了,咱們到現在算是搭上夥計了。黑豹,你在三天內把那些圖紙弄來,我陪著任先生留在這裏。任先生,這些天請不要邁出房間半步,否則……這是為了你好。聽清了嗎?”

“知道了。”任中堅平靜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