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你冷靜點!”
秋久扶住她的雙肩試圖讓她平靜下來,卻是徒勞,女人的淚流得更凶了。
她猛地抓住秋久的手臂說:“拜托了!天王寺先生!這是我最後的請求,請你找到七重,帶那孩子一起走吧!從今往後,那孩子就拜托你了!”
秋久一呆,想到之前緒方觀月的威脅,雙眉就擰到了一起:“夫人,我說過我不會入贅的……”
什麼時候了還說這些!
明知道不妥,秋久還是忍不住脫口而出。。
“我知道!我、我也不讚成你嫁給七重啊!”沙也加打斷他的話,“現在說也沒什麼了,七重——七重他根本就不是女孩子!”
什麼?
秋久以為自己聽錯了,沙也加咬咬唇,重複了一遍。
“七重不是女孩子!”
不是……不是女孩子的意思是……
“她——他是男的?!”
當是時,隻聞青年不可置信的驚叫響徹了整個地牢。
——難怪!難怪他這麼高挑,難怪他能把自己的手捏出五指印,難怪他那麼漂亮、身上卻總是透著仿佛跟那身女性和服格格不入的魄力!
沙也加點了點頭,眼淚又簌簌地掉了下來,她無法抑製聲音的顫抖,抽噎著道出多年來隱藏的真相。
“我來告訴你,這些年來我所見到的所謂詛咒!”她抹了一把眼淚,緩緩道,“老爺說的那些,其實、其實都是對外的說辭。當年兄長大人回到緒方家認祖歸宗,實際上父親大人在當時已有打算將宗主之位將會傳給他,老爺……觀月他早就得知這件事,因此非常憎恨兄長大人……父親大人對觀月向來關懷甚少,他一直十分地努力,想要成為令父親刮目相看的繼承人,不料兄長大人的出現粉碎了一切,觀月無法忍受自己從小到大那麼多年的努力因為一個私生子的出現於朝夕之間化為泡影……而我,為了觀月,我什麼都肯做!那一天,設計陷害兄長大人,把他反鎖在內並放火殺死兄長大人的……就是、就是我啊!
“後來,觀月老是說看到一隻血肉模糊的黑貓,他說太郎和次郎都是被它咬死的——可是!可是!三郎出事那天的情景,直到今天我都仍然記得清清楚楚!我聽到三郎的哭聲,便匆匆忙忙帶了幾個仆人趕去,推開門的一瞬間,所有的人都說不出話來——觀月他、觀月他抱著已經哭不出聲音的三郎,滿嘴的血紅!他呆呆地看著我們,還能見到嘴角露出的尖牙,那雙眼睛,根本是紅色的貓眼……”
說到此處,沙也加悟著嘴,已是泣不成聲,斷斷續續地說著,緒方觀月一點也不記得是他自己殺死了孩子,下人們在他麵前也絕不敢提此事。五年後,七重出生,為了不讓悲劇再次上演,沙也加隻能欺騙自己的丈夫,說他們的第四個孩子,是女兒……
“天呐……竟然是這樣……”
秋久瞠目結舌,繼而抿了抿唇,抓住沙也加的肩問道:“那——那麼七重呢?他現在在哪裏?”
“我……我不知道……你走吧!去找他,讓那孩子過正常人的生活!”沙也加掙開他的手,苦笑道:“觀月在這裏……我就不走,我要陪著他。”
“說什麼傻話!你也一起來!”他簡直要氣死,難道這女人就那麼想死嗎?
頃刻間,火勢已經蔓延到地牢,秋久想要去拉她,卻被沙也加反手用力一推,將秋久推到地牢入口附近,燃燒的木梁呯然掉落,二人之間便相隔了一道火牆。
熱辣辣的灼痛感讓秋久連眼睛都睜不開,他隻能盡量伸出手去,嘴裏叫道:“夫人!你在幹什麼,趕快跳過來!”
沙也加在火的那一邊,滿地的幹草迅速燃燒,轉眼間地牢就成了一片火海,將她包圍。
即使在很多年以後,秋久都無法忘記那一幕,女人淒厲的笑聲回蕩在火焰之中,詛咒般的大笑著。
“是複仇!兄長大人——你在向我複仇嗎!我知道其實你恨的人是我,因為我搶走了觀月,我能為他生孩子!你卻隻能得到他的憎惡!當年我慫恿觀月燒死了你,你就不斷殺死我和觀月的孩子,卻因為七重跟你心愛的觀月長得太像,即使後來發現他是男孩,你也下不了手——可悲的男人!你活著的時候爭不過我,想不到死了還是這般可笑!哈哈——哈哈哈哈……”
秋久再也呆不下去,轉身衝出地牢。
四處都是躥動的火苗,房子不斷在倒塌,秋久沒法扔下七重不管,熊熊火海中隻能聽見青年不住呼喚的聲音,卻遲遲得不到回應。
“七重——你在哪裏?七重——聽見了就快出現啊!我就快被烤熟啦!臭小子!我為什麼要為了救一個男人犧牲自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