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一張風流臉抬起,露了露白亮的牙齒,“眼淚也收起來了,很乖嘛。這傷不重,養一段時間就好。”
淚?我哭了?伸手摸摸臉,指間濕膩一片。
“我說你呀,”曹知白忽然臉色一轉,語重深長地歎聲,“下次別犯癡了,直接麵對狗,再不是蹲下拿石頭扔它。居然跑給狗追,不咬你真對不起狗祖宗啊。”
我眉頭一蹙,瞪向桃花眼。“你怎麼在這裏?”
“問你主子啊。”曹知白的下巴向狗的方向努了努,他的黑背正爪弄著包袱玩得歡。
我不懂。“你知道我們去找玄玉公子,所以跟蹤來了?”
曹知白嘲弄地笑笑。“你確定是去找項玄玉?”
什麼意思!?我一怔。淩碎的片段和疑點慢慢拚湊著,組合成一個模糊的雛形——
被利用了……
“那晚你來找我,目的並不是詢問項玄玉的下落。對不對?”
曹知白眼角一挑,不置可否。
他等於默認了。我垂眸,彎唇,終忍不住細細笑出,惹得他詫異地望過來。
“你明知道我身份低微,不可能知道項玄玉行蹤。所以你真正目的是利用我,利用跟蹤你的人。憑你雅盜的本事,又怎會輕易被吊尾。但你不確定那是誰的人吧?”沒錯,就是這樣子。我自嘲地瞥他:
“你很巧妙地留下扇子和一錠銀。倘若跟蹤的是二少爺的人,自然會被誤導我倆暗地交易,隻需向上告發,扇子便會轉交予他,繼而送還至物主。再不然,由我這婢女上交,扇子最終也會遞移到項玄玉手上。你向我提過,將黑玉扇當了能換一筆錢。但你留下的那兩銀子,為的就是不使我缺錢花用,而主動將扇子上呈。
你在東西上做了手腳,是吧?……不知道二少爺是怎麼看穿的,將計就計將我和包袱送上路,引你到這裏來了……”怪不得一路日夜兼程,若不是發生陷輪的意外,也許他要追到定州才發現不妥吧。
常言美豔的花最毒,孰料草的毒素也厲害。這不,我就遇上了兩株惡毒的草!
曹知白眯眼笑了,臉上桃色斂灩。“你這丫環也恁出奇,一會兒犯傻一會兒精明的,真不知道郭子衿哪裏找來的寶。”
我黑線,老兄你這是讚我還是損我?
略為吃力地站起身,我拍拍臀部的碎草:“你去尋項玄玉吧,我回郭府了……咦,人呢?”車馬仍在,人影無蹤。
“都遲了兩天,待追上去木硯都已易主。至於你的車夫——剛才你不是叫救命?我吹哨子,他偷襲我,便一不小心殺死了。”曹知白搖頭晃腦,“可惜啊可惜。不過使得陰招,就該料到這等下場。”
額上黑線飛流直下,我覺得他故意的成份居多。艱難地咽了抹口水,實在很難將這張臉和殺戮連係起來。“那……那怎麼回郭府?”
曹知白奇怪地瞥了我一眼:“你還回去幹什麼?不怕被解決掉?”
我薄汗微冒。本來是不怕的,若果要殺早就殺了。郭二少爺一方麵不相信曹知白的誤導,另一方麵又懷疑防範我,所以才有今天這一幕。要是我自動跑回去,也許會增加誠信度,往後不就將受重用了?隻是,現在……
瞄了瞄某人腰間的軟劍,背脊感覺沁涼沁涼的。這年頭殺人像切菜般輕易,我真的要慎重考慮下回去的後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