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8章 征戰俄國2(2 / 3)

事實上,奧國外交界既不希望拿破侖徹底戰勝聯軍,也不希望聯軍徹底戰勝拿破侖,因為後一種結果會使俄國沙皇稱霸歐洲。梅特涅希望說服拿破侖讓步,他於1813年6月28日到了拿破侖所住的德累斯頓宮。拿破侖當時提出,甚至最小的讓步都會使他受到屈辱。梅特涅回答說,如果是這樣的話,戰爭將永遠不會結束,而整個歐洲和法國現在被戰爭弄得疲憊不堪,迫切需要和平。談話不歡而散。

盡管如此,拿破侖在不正式承擔任何義務的條件下,終於同意由奧地利進行調停。於是,應梅特涅的邀請,俄國、普魯士和奧地利的全權代表於1813年7月12日到了布拉格,進行了一場毫無結果的談判。雖然拿破侖的軍隊加強了,但是總的政治形勢明顯地變得不利了。同時,傳來了一係列關於法軍在西班牙失利的消息。英軍和西班牙的遊擊隊把法軍逼進比利牛斯山。

拿破侖並不希望布拉格的談判有什麼結果,他隻想把事情拖延下去。俄國和普魯士的全權代表和梅特涅本人覺得這種拖延是對他們的侮辱,他們很生氣。他們從7月12日起就到了布拉格,而法國人卻遲遲沒有到來,到會後又用各種辦法來阻撓談判。

但是在梅特涅與拿破侖談話之後,奧地利的動搖停止了。梅特涅直截了當地對法國代表納爾博納說,如果布拉格會議在停戰期限到期以前還不召開的話,奧地利就要參加聯軍。

8月10日,停戰最後期限到了。8月11日梅特涅聲明,奧地利對拿破侖宣戰。此時,聯軍方麵的力量顯然已超過了拿破侖的力量。

1813年的戰爭又迫在眉睫了。現在聯軍加上後備隊伍人數幾乎達85萬人,而拿破侖的軍隊加上後備部隊,將近55萬人。聯軍總司令是奧地利元帥希瓦琴堡。拿破侖一點也不怕他。俄軍已經沒有庫圖佐夫,也沒有巴格拉季昂了,而對於其餘俄國將軍,拿破侖仍然沒有放在眼裏。他對於斯摩棱斯克和博羅迪諾戰鬥的若幹參加者的評價是相當高的,但是對於俄軍司令部總的評價卻很低。

拿破侖過去的元帥,現在的瑞典王儲、拿破侖的敵人貝爾納多特設法告訴拿破侖:亞曆山大一世及其盟國的君主請來了法國舊將軍莫羅幫助他們。莫羅是一位有才能的將軍,亞曆山大一世對他表現出了最大的關心和尊敬,他總是希望讓他擔任最主要的角色。俄國皇帝認為:第一,隻有莫羅在戰略方麵是拿破侖旗鼓相當的對手;第二,莫羅投奔到聯軍的營壘中來,可能引起法軍的一些動搖,因為到現在為止,莫羅還享有無可責難的共和國將軍的聲譽,他是無辜地被拿破侖驅逐出法國的。然而對於法國的士兵群眾來說,法國、皇帝、祖國這些字眼是一個統一的整體,他們淺薄地以為幫助聯軍的人就是法國的叛徒。亞曆山大希望莫羅能夠代替希瓦琴堡擔任聯軍的總司令,而莫羅本人建議,由亞曆山大擔任總司令,他當參謀長,實際上仍是最高指揮官。

8月26日至27日,在德累斯頓防禦戰中,拿破侖還是取得了勝利。這次戰鬥擊敗了施瓦岑貝格的進攻,聯軍傷亡約38萬人,損失26門火炮,法軍損失隻有1萬餘人。聯軍戰敗撤退時,拿破侖由於缺少騎兵而未能及時追擊,以致未能進一步擴大戰果。德累斯頓戰役雖然獲勝,而且是拿破侖在外國土地上的最後一次勝利,但同包岑之戰一樣,這次戰役在戰略上影響不大。

兩天之後,拿破侖屬下的旺達姆第一軍3萬餘人,由於孤軍奉命“突入波西米亞”,結果在埃爾茨山的一條峽穀裏,被克萊斯特的普軍徹底殲滅。旺達姆本人也被俘。

烏迪諾?麥克唐納和旺達姆接連慘敗,兩次表明拿破侖的領導控製能力正在衰退。法軍的作戰行動中假如沒有拿破侖本人的積極控製,他的整個指揮係統就會徹底癱瘓。

德累斯頓戰役後,拿破侖對於下一步行動有些舉棋不定。就在他在各種行動方案間躊躇時,聯軍已展開了巨大的鉗形攻勢。布呂歇爾、貝爾納多特、施瓦岑貝格率領各自的軍團從3個方向向法軍大軍團包抄了過來。

10月10日,拿破侖將他的大本營移到了萊比錫以北20英裏的杜本。他決心在萊比錫進行一場決戰。10月14日,他又將大本營移到了距萊比錫東北不到2英裏的一個小村莊羅伊德尼茨。這一次,拿破侖選擇的這一戰場十分糟糕,因為他的19萬人馬已被甩到了一個狹窄的圈子裏,行動餘地很小。

10月16日,聯軍發動向心攻擊,“民族會戰”開始了,雙方激戰一天,勝負難分,交戰雙方各傷亡約2萬人。第二天,雙方喘息休整,拿破侖請求休戰,但聯軍未予理睬,因為拿破侖的外交伎倆他們早就領教夠了。但聯軍也不急於重新開戰,因為他們還在等待即將趕來的俄軍。10月18日,戰鬥又開始進行。這天清晨,拿破侖視察了戰場各地段。7時整,聯軍發起衝鋒,法軍抵抗一陣後,終因眾寡懸殊被迫退守萊比錫郊區。此時法軍的炮彈也幾乎消耗光了。從早晨到傍晚的交戰,雙方損失都達2.5萬人左右。夜幕降臨後,拿破侖被迫放棄戰鬥,下令向西南撤退。幸虧從呂岑到魏森費爾斯和薩勒河穀的退路未被聯軍封閉。大軍團撤退時,狹窄的路擁塞不堪。在艾爾斯特過河時,由於一位工兵少尉的錯誤,在後衛部隊未退過之前就把石橋炸毀了,結果,3.3萬名法軍後衛軍和260門火炮全部落入聯軍之手。

拿破侖殘部奪路逃往萊茵河。10月30日,在法蘭克福,4萬名巴伐利亞軍擋住了他的去路,德勞特指揮50門火炮投入戰鬥,將其擊退。11月2日,拿破侖到達美因茨,在此留下馬爾蒙的3個軍為後衛,自己則啟程回了巴黎。

五、退位

麵對眼前的危難,拿破侖還有最後一計。他想把民聯合起來,武裝成為後備軍。他一相情願地認為,這些仇恨外國入侵者的人應該會順從於他。但此時又有消息傳來,馬爾蒙再度戰敗,正與莫蒂埃撤向巴黎。仿佛一個聽到家中失火的人那樣,皇帝立刻把軍隊交給貝爾蒂埃,率衛隊踏上歸途。他拋下一切,急忙與科蘭古登上馬車,企盼著還有一線生機,挽救殘局。曾有多少次,他也是這樣乘車穿過首都的城門,帶著勝利凱旋?一直困擾著他的問題是:“巴黎怎樣說?那裏的情況怎麼樣?”可如今,他忐忑不安的心中隻有一個念頭:“那三個人堅持得到我回去嗎?我可把保衛帝國的重任交托給了這六隻眼睛。攝政皇後,巴黎總督約瑟夫,還有最強大軍團的統帥馬爾蒙!

暗夜時分,更換馬匹。一名軍官帶著一隊士兵走過來,報告說:“我奉莫蒂埃元帥之命,為撤退的軍隊尋找宿營地。”

“撤退的軍隊?皇後身在何處?約瑟夫國王又在哪裏?”

“皇後陛下已於昨日攜羅馬王逃至布盧瓦。約瑟夫國王則於今日離開了巴黎。”“那馬爾蒙呢?”

“我不知道,陛下。”

皇帝的額頭上冒出了汗珠,嘴唇神經質地抽搐著,被這些消息驚得說不出話來。突然,他下令道:“前進!明天衛隊就能趕到此地!國民自衛軍還站在我這邊!一旦我開進巴黎城,要麼戰勝,要麼戰死!”

科蘭古費盡口舌才勸服皇帝放棄這個冒險之舉。皇帝曾命馬爾蒙的軍團駐防埃鬆河一帶。現在他對科蘭古說道:“你快去巴黎!拖住那份協議!我已經遭人背叛和出賣!你全權負責!我在這兒等你!路程不是很遠,快去!”

皇帝繼續向前走了幾百步,塞納河躍入眼簾,那閃亮的水麵倒映出什麼?是敵人的烽火,他們的前哨部隊正在那邊做飯,唱歌,而在另一岸的皇帝,身旁隻有兩輛馬車,幾個侍從,在黑暗中靜靜地注視著對方。

然後,他下令掉轉方向,駛向楓丹白露。

第二天清晨,塔列朗坐在臥室裏,仆人忙著給他打扮。這位革命的政治家,依然頭戴洛可可風格的華麗假發。忽然,房門被推開,未經通報,內斯爾羅德傑伯爵徑直走進來,親切地問候這位多年的好友。據塔列朗後來描述,伯爵當時渾身上下都撲著香粉。兩小時後,沙皇就以貴賓的身份大駕光臨,下榻密友的府邸;因為他擔心愛麗舍宮埋有炸藥,不敢前往。此時此刻,拿破侖的這位大臣,六年來的辛勞奔波終於有所回報,征服者們開懷大笑,握手言歡,道德感在心中高聲呼喊:正義勝利了!

正統主義的君主們迎來了他們最偉大的時刻,敲了二十二年的巴黎城門,如今就在眼前大敞,他們競能以勝利者的姿態,騎著高頭大馬,昂首進入法國的首都。一小部分波旁家族的人向他們歡呼喝彩,視之為真正的解放者,聖日耳曼區的貴族們也聚集起來在路旁迎候。但巴黎其他區仍是一片沉寂,有位目擊者回憶道,人們都靜觀其變,不知道明天的統治者是拿破侖還是波旁王朝的人。

約瑟夫臨陣脫逃時,不顧拿破侖的再三警告,沒有把塔列朗帶走,且讓這個最聰明、最危險的敵人留在了巴黎。皇帝的厄運,並非源於法國推翻其統治的堅定決心,也不是四個盟國聯合一致的對抗,而是由背信棄義的朝臣和朋友合力摧毀的。他們都受一個既是朝臣又是朋友的人指使,最終使皇帝淪落至此。因沙皇的重用,塔列朗在後來的十天內大顯身手,施展才能,成為一名核心人物。

昨天他又接見了另一位客人。其實塔列朗並不仇恨皇帝,但自從皇帝的事業出現每況愈下的征兆時,他便開始自謀出路。他不想對籠中困獸施以報複,畢竟沒有什麼理由。不過,若能使這個擾亂大局的人永遠消失,那則更令人安心。於是,塔列朗許以優厚的獎賞,收買了一個叫莫希勒伊的人,讓他在“去楓丹白露的途中完成一項重要使命”。這位冒險者曾是一名軍官,有著不光彩的過去,但在行動的最後時刻,竟出於害怕並未取拿破侖性命,而僅僅搶奪了熱羅姆妻子的珠寶首飾。同時,布呂歇爾也私自派遣了一支小分隊,明確地命令他們暗殺皇帝。

“法國到底想幹什麼?”沙皇詢問這位閱曆頗豐的神甫。塔列朗一直想複辟波旁王朝,但他還是先過問了沙皇心中的合適人選。沙皇猶猶豫豫地說出了貝爾納多特的名字,塔列朗笑答:“法國不再需要一名葷人了。如果我們想要,何不保留現在這位,他可是世界上最優秀的軍人。以他目前的形勢,換了其他任何人,追隨者肯定連一百人都不到。”塔列朗透過這番話向沙皇表明,楓丹白露裏的那位失敗者,不可能在這樣的境況下,從這樣一張嘴裏,再期待得到什麼更偉大、更華麗的讚美之詞了。

第二天,塔列朗召開參議院會議,立法院一再強調皇帝必須退位,與會成員全都讚同這項決議,隻有科蘭古一人為皇帝申辯,還力圖把沙皇爭取過來。一時間,昔日舊友的形象浮現在沙皇眼前,這位多愁善感的人被深深觸動,改變了主意,聲稱他將與盟國盡最大努力,保住小羅馬王的王冠。

當無能為力的科蘭古拉攏著搖擺不定的沙皇,竭其所能挽救波拿巴家族之際,塔列朗卻在此時此刻,四月三日,會見了馬爾蒙元帥。他在塞納河彼岸仍有一萬兩千名士兵,實力不可小覷,畢竟盟軍的主力尚未進駐巴黎。

這位拿破侖資格最老的戰友,與其資格最老的大臣麵對麵地坐著,輕聲交談。外交家向軍人清晰明了地分析時局,但馬爾蒙根本不用聽這些鼓動,他早就心灰意冷,筋疲力盡了。三年前在西班牙,他的信念業已被摧毀,他想:“和一個死人為伍能有什麼前途?老王駕崩,新王萬歲!當年在軍校我們都是保王黨。他的失敗足以證明波旁王朝有權複辟。人們還要麵臨一個選擇,是站在舊牆的前麵,還是站在舊寶座的前麵。效忠宣言?那已被取消。誠摯友情?不久前他還為拉昂的事情把我臭罵一頓。”在舊友的引薦下,馬爾蒙寫信給敵軍首領施瓦岑貝格道:“根據參議院的法令,軍隊和人民已經解除了效忠拿破侖的誓約。我準備好為促進人民與軍隊間的關係而努力,避免內戰爆發。”就是以這種叛徒們慣用的、後來又冠以愛國之名的借口,皇帝被最年老的元帥徹底毀滅了。奧熱羅也立即在一份恬不知恥的聲明中,背叛了皇帝。

當塔列朗忙著說服各位元帥的時候,皇帝則在楓丹白露檢閱衛隊。他訓話道:“我們不能允許任何人,在巴黎佩戴流亡分子的白帽章!幾天後我們將開赴巴黎,給敵人以重擊!”軍官們舉起劍,歡呼雀躍:“進軍巴黎!皇帝萬歲!”他微笑著向他們招手示意,在僅剩的幾名身穿繡花禮服的大臣的簇擁下,敏捷地踏上了階梯。

過了一會兒,一輛馬車駛入庭院,一夜未眠的科蘭古下了車,臉色蒼白,向皇帝走去。貝爾蒂埃問他:“嘿,兄弟,我們還能走多遠?”大臣怔住了,沒有回答,他不喜歡這種說話的口吻。難道最親近的人也要離去?皇帝還在埋頭工作。

“他們想從我這兒得到什麼?”皇帝心急火燎地問道。

“為了您的皇子能保住金冠,您必須做出巨大的犧牲。”

“這話的意思是,他們不想和我討價還價!要讓我淪為奴隸,以警告所有靠天才統治人類的智者,警告所有令世襲君主恐懼顫抖的勇者!”

這就是波拿巴斬釘截鐵的語氣!因檢閱衛隊,翻看士兵名冊,研究地圖,使皇帝再次充滿了勇氣與信心。現在,大臣帶來了沙皇提出的最溫和條件,即讓位給皇子,然後再討論攝政之事,不過也提到了波旁王朝複辟的可能性。聽到這裏,皇帝跳了起來:“這些人簡直是瘋了!居然讓波旁家族重掌法國!他們連一年也頂不住!全國九成人都對他們忍無可忍,我的士兵絕不會聽從他們的指揮!二十年來,他們一直靠外國人供養,在戰爭中與祖國相抗!參議院的成員或他們的父輩都是弑君,而我!我跟這些毫無牽連,從不想什麼報仇雪恨,隻是一心建設國家……那些人想從我的倒台中坐收漁利,流放我和我的家人,但要讓波旁家族回來,休想!”

他的腦海中閃現出一幕幕自己曾經的豐功偉績,猶如一首狂想曲。對自己的前任,如今又要來接替他的那個家族,他滿懷鄙夷之情。再一次,他的軍人本性顯露無餘。“讓我退位,那我兒子的王冠能戴得穩嗎?我還有五萬人,他們會跟我進軍巴黎!勝利後可以讓人民來決定。要是法國人讓我走,我就走。”此刻,身為政治家的他,願意為了兒子退位,但作為軍人,他又想拚死一戰,保住一切。

雖然軍中群情激昂,士兵們立誌要誓死捍衛皇帝,但元帥們卻牢騷滿腹。他們還沒有聽說馬爾蒙叛變的消息,但願望大致相似,想以體麵的方法解決目前的困境。士兵與將領之間這種截然相反的情緒,不啻為對拿破侖稱帝後,給將軍們加官晉爵、封為元帥這一舉措的報應、懲罰。第二天,資格最老的一眾將領,內伊、麥克唐納、烏迪諾和勒費弗爾,齊心協力言辭婉轉地向皇帝闡明退位的好處。

皇帝把地圖指給他們看,上麵插滿了彩針。他標示出敵軍所處的不利位置,又列舉了自己的優勢、實力,可這卻徒勞無功!當年杜本城堡的那種氣氛,此時愈演愈烈,將領們擋住了皇帝的去路。他一言不發,屏退了他們,繼續為大膽的計劃冥思苦想。他算計著所有的兵力,情況不算太糟。因此,所謂有條件的退位,不過是個暫時停戰、拖延時間的托詞而已。

元帥們走後幾小時,他召見了科蘭古,指著桌上他親筆寫的一篇文章,說道:“這是我的退位書,你把它帶到巴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