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東山再起
拿破侖回來,無產者歡呼,有產者發抖,每一個有頭腦的人都知道這意味著要跟歐洲打仗了。拿破侖看出單純依賴不滿分子是危險的,因而力喚起真正的民族感情。
於是他在3月13日頒布了一係列順應民心的敕令,宣布波旁王朝統治告終,解散元老院和谘議院,召集帝國“選民代表團”到巴黎開大會,叫做“五月棱場大會”。他還解散人所痛恨的“王室衛隊”,廢除封建頭銜,沒收波旁王侯的領地。拿破侖再次登上了法國王位。他以前的朝臣就大都又回到他身邊,甚至富歇也不例外,對皇帝的歸來毫不詫異。
盡管拿破侖憑自己人格魅力,一舉征服了法國,但他並沒為因為那種激動情緒似乎壓倒一切而受到迷惑。他看到歡迎的狂熱過後將有一陣冷酷無情的審察,他看到前麵有危險。革命的整個過程已經表明,要摧毀一個政府是何等容易,而要重建一個卻是何等困難。
拿破侖十分英明,趁著開頭出現的極為高漲的民族熱情還沒有退卻,就組成了內閣。為了振作已經消沉的鬥誌,充實已經虛空的國庫,指揮驚慌失措的新兵跟隨被一時的成功衝昏頭腦的老兵在前線作戰,拿破侖費盡心機。在這一百個日日夜夜的鬥爭中,這位偉大的軍事家也曾有過極端不安的恐懼時刻。他曾對貝特朗夫人說“但願我們不為離開厄爾巴島而遺憾。”就說明了這一點。
最令拿破侖頭疼的是法國的國內事務。當他在人民幾近瘋狂的歡呼聲中冷靜下來時,他立即察覺到他所麵對的已不再是原來的那個法國了。
忠於波旁王朝的保王黨在西南發動了叛亂。雖然他們中的大部分被打壓了下去,但保王勢力根深蒂固;雅各賓派分子更令人擔憂,波旁王朝複辟的反動,其倒行逆施的荒謬,激起了他們的極大的活力,他們認為新的統治者應聽從他們的擺布。
至於繆拉,皇帝再次下達命令,讓他按兵不動,以免給同盟軍提供出兵的借口,可魯莽的繆拉沒有從命。他因受到奧地利人的威脅,生怕丟失他的那個王國,便草率出兵,攻占中部意大利。可惜,他的手下軍隊一盤散沙,連吃敗仗,最後在托倫蒂諾戰敗,他本人乘一艘三桅小帆船,在普羅旺斯海岸偷偷登陸。拿破侖對他的舉動極為惱怒,一氣之下,不準他進巴黎。由於妹夫的失策,拿破侖喪失了手中的一張王牌。這讓拿破侖更加被動。
拿破侖感到這個新的熱愛自由的法國同自己有了隔閡,因此,他抑製自己的急躁脾氣,跟人講道理,任何人的勸諫他都耐心傾聽,對自己的建議也提出疑問,這和他往日那種做事強硬,我行我素的做法形成了令人驚訝的對照。
局勢的變化和動蕩的政壇讓拿破侖有點力不從心,所耗費的精力讓他身心疲疲憊。財務大臣莫利昂曾經寫道:“看起來他經常是鎮靜的,若有所思,毫不做作地保持一種莊重的尊嚴,極少往日那種一往無前的膽略與自信。他的思想被困於四麵峭壁的狹窄空間,而不是在權利廣大無邊的境界自由翱翔,因而感到艱難和痛苦。工作幾小時,精神就疲倦不堪,這是他過去從未有過的。”
盡管拿破侖一回巴黎,便向同盟國方麵表示願意和解,但同盟國自然不願對這個昔日的戰敗者稍假辭色。他們正磨刀霍霍,準備把這個要命閻王重新趕到籠子裏。現在拿破侖並不想開戰,厄爾巴島的蟄伏反思已使他吸取了不少的教訓。他知道無論是法國還是他自己都需要一段時間來重振雄風。但他的敵人是絕不會讓他如意的。
當拿破侖逃離厄爾巴島的消息傳到維也納時,與會的代表們正在為他的前途而爭吵。1815年3月6夜裏,梅特涅首先得知了這一消息。第二天早上,他便向弗蘭西斯皇帝報告了這一情況。年老而虛弱的奧地利皇帝大驚失色,命梅特涅火速報告亞曆山大和普魯士國王。他一進門便公事公辦,板著麵孔告訴沙皇說,拿破侖已去向不明。沙皇聽到這一消息,先是呆了一會。然後馬上意識到由於共同的敵人已脫困出籠,維也納原來那些勾鬥角的夥伴們必須站在一起。
他們立刻行動起來擬訂了一個宣言,說波拿巴既已破壞規定把他安置在厄爾巴島的協議,亦即破壞其存在的唯一合法根據,因而已將自己置於國家和社會關係的界限之外,變成世界和平的擾亂者和敵人,該受“公眾製裁”。於是從前的同盟國3月25日在維也納締結了一個絞殺拿破侖的條約,決定出兵八十萬,徹底根絕拿破侖。
拿破侖想同任何一個國家舉行單獨談判的願望成為泡影,於是他決定先發製人,以快製敵,對最近的兩個敵手布呂歇爾和威靈頓輪流實施打擊,在六月底以前務必取得決定性的勝利。當時他的軍事地位,比莫斯科戰役以來任何時候都強得多。丟了德意誌和西班牙,其實是增強了他的力量。他那些久經沙場的將士再也不用困守歐洲各要塞了,龐大的雄師勁旅再也不用給伊比利亞半島的戰爭拖住了。此時,已有達十八萬訓練有素的軍隊集結在拿破侖皇帝的鷹旗之下。
四、滑鐵盧之戰
同盟國家堅定不移地決定要消滅拿破侖。在一陣驚慌之後,一切派有代表參加維也納會議的大國政府都特別齊心,一致對敵。拿破侖想同任何一個國家舉行單獨談判的企圖都被拒絕了,拿破侖被宣布為不受法律保護,是“人類的敵人”。
拿破侖到達軍隊的時候受到非常熱情的歡迎。英國的間諜驚詫不已,向英國軍隊的首領威靈頓報告說,法國軍隊中對拿破侖的崇拜已經達到瘋狂的程度。其他探聽法國情緒的外國間諜也提供了同樣的材料。無論是威靈頓,還是他的間諜們,都沒有看見士兵情緒中還有另外的一方麵,那是以前拿破侖軍隊中所沒有的,就是士兵們對將軍和元帥的懷疑和不信任。士兵們還記得,元帥們在1814年叛賣了皇帝。皇帝的到來鼓舞了士兵們。他們相信,將軍們和元帥們處在嚴密的監視下,是可以不怕他們突然叛變的。
大軍團部署完成後,拿破侖即於6月12日清晨離開巴黎,當晚到達拉昂。在這裏他會見了正努力組建騎兵預備隊的格魯希。法軍4個騎兵軍還未開往邊境,拿破侖有點惱火,因為他的參謀長蘇爾特未給騎兵作任何指示。
兩天後,拿破侖經阿韋納進至博芒特,在這裏他頒布了一道詳細命令,要求部隊次日拂曉開始行動,奪取桑布爾河上的橋梁,並使全軍渡過此河。該橋為普軍把守,法軍沒費多大力就擊退了普軍。當日下午,法軍士兵又炸毀了普軍在沙勒羅瓦橋上的障礙物,部隊才全部渡過桑布爾河。
拿破侖的法軍從桑布爾過河使威靈頓大出意外。他原以為法軍會取道莫伯日和蒙斯的布魯塞爾進軍。而布呂歇爾對法軍的入侵雖然反應很快,但他接著下令將分散的部隊集結到沙勒羅瓦東北12英裏的桑布裏費,這又是一個失策。
6月15日下午,一直閑著沒事的內伊元帥來到沙勒羅瓦向拿破侖報到,拿破侖隨即口頭命令內伊指揮部隊左翼,向北進至哥西裏斯,掃蕩駐守該地的普軍後衛。內伊立即遵命進至哥西裏斯,普軍東退至費勞拉斯。與此同時拿破侖也給格魯希元帥下達命令,令其指揮右翼,將普軍逐至馬斯特裏赫特。
6月16日,拿破侖在給內伊的指示中又寫道:我正令格魯希元帥率第三軍和第四軍前往桑布裏費,並將近衛軍部署於費勞拉斯,我將於午前抵達該處。我將攻擊一切遭遇之敵,掃清道路,直達耿布勞斯。在那裏,根據事態的發展,將於下午3時或傍晚再作出有關決定。新的意圖是一旦作出決定,你必須準備好向布魯塞爾進軍,我將以近衛軍支援你,屆時近衛軍可能位於費勞拉斯或桑布裏費,而我則希望明晨進駐布魯塞爾。你的先頭師應在卡特爾布拉斯以外5英裏,其餘6個師則應在其周圍地區……在這次戰役中我所采取的總方針是將部隊分為兩翼和一個預備隊。你這一翼將由第一軍的4個師、第二軍的4個師、兩個輕騎兵師和克勒曼騎兵軍的2個師組成,共約4.5萬至5萬人。格魯希元帥將指揮右翼,其兵力大體相當。近衛軍擔任預備隊。我將視情況在兩翼之間來回移動。這些指示已十分清晰地說明了拿破侖的作戰計劃,他想象著格魯希將軍逐至馬斯特裏赫特,而他自己則將以內伊為前衛進軍布魯塞爾。
拿破侖的大本營起先設在杜·卡育農莊。上午11點半,拿破侖認為土地已經相當幹燥了,到這時他才命令開始戰鬥。法軍用84門大炮的猛烈炮火攻擊英國軍隊的左翼,並且在內伊的指揮下開始進攻。同時,法軍對英軍右翼的烏蒙城堡采取火力較弱的佯攻,在這裏,進攻遭到了最有力的回擊。
對英國軍隊左翼的進攻繼續著。突然,拿破侖看見聖·蘭別爾東北方很遠的地方有不太明顯的運動著的軍隊的輪廓。他最初以為這是格魯希,因為他在傍晚,後來又在早晨幾次命令格魯希趕快開赴戰場。但這不是格魯希,而是布呂歇爾。布呂歇爾逃出了格魯希的追擊,並且經過很巧妙的轉移騙過了法國元帥,現在趕來支援威靈頓。拿破侖知道真實情況以後並沒有困惑不安,他相信布呂歇爾給威靈頓帶來的援兵比格魯希給皇帝帶來的援兵多一些,但是力量仍然是勢均力敵的。如果在布呂歇爾與格魯希到來之前,他能給英國軍隊以毀滅性的打擊的話,那麼格魯希到來以後,法國將完全獲勝。
拿破侖派遣一部分騎兵去攻打布呂歇爾,命令內伊繼續攻擊從戰爭開始以來已經不斷遭到猛烈打擊的英國軍隊的左翼和中心。在這裏,法軍德·艾爾隆軍團的4個師排成密集的戰鬥隊形展開進攻。法國師團一個接一個地投入戰鬥,遭到慘重的損失。蘇格蘭的騎兵殺人這些師團,殺死了一部分人。拿破侖看見了這場格鬥和師團的失敗,便親自騎馬跑到別爾·阿良斯農莊附近的高地上去,派遣米約將軍的幾千名甲騎兵到那裏去。蘇格蘭人在損失了整整一團人之後被擊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