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疏]“公曰”至“疏也”。正義曰:武子書雲“聞卞將叛”,則是叛形未著,故公猜之。言武子自欲得之,而誣言其叛,多見疏外我也。“多見疏”,猶《論語》雲“多見其不知量”也。服虔本作“衹見疏”。解雲:“衹,適也。”晉、宋杜本皆作“多”。古人多、衹同音。張衡《西京賦》雲:“炙炮夥,清酤多。皇恩溥,洪德施。”施與多為韻。此類韻矣。
公謂公冶曰:“吾可以入乎?”以季氏疏已,故不敢入。對曰:“君實有國,誰敢違君?”公與公冶冕服,以卿服玄冕賞之。
[疏]注“以卿”至“賞之”。正義曰:公冶先為大夫,公今以恩加賜,知以卿服玄冕賞之也。《周禮-司服》雲:“卿大夫之服,自玄冕而下。”是卿與大夫同服玄冕也。其旒當以命數為異耳。
固辭,強之而後受。公欲無入,榮成伯賦《式微》,乃歸。《式微》,《詩-邶風》。曰:“式微式微,胡不歸?”式,用也。義取寄寓之微陋,勸公歸也。五月,公至自楚。公冶致其邑於季氏,本從季氏得邑,故還之。而終不入焉。不入季孫家。曰:“欺其君,何必使餘?”季孫見之,則言季氏如他日。不見,則終不言季氏。及疾,聚其臣,大夫家臣。曰:“我死,必無以冕服斂,非德賞也。言公畏季氏而賞其使,非以我有德。斂,力驗反。且無使季氏葬我!”
葬靈王。不書,魯不會。鄭上卿有事,子展使印段往。伯有曰:“弱,不可。”印段年少官卑。少,詩照反。
[疏]“葬靈”至“段往”。正義曰:鄭之上卿,即子展也。有事,謂君適楚而代守國也。計於時鄭卿在國,猶有子西、伯有。不使彼行而使印段者,蓋別有所掌,共子展守國,故不得行也。
子展曰:“與其莫往,弱不猶愈乎?《詩》雲:‘王事靡盬,不遑啟處。’《詩-小雅》。盬,不堅固也。啟,跪也。言王事無不堅固,故不暇跪處。盬音古。跪,其委反。
[疏]注“詩小”至“跪處”。正義曰:《小雅-四牡》之章。盬,亦蠱也。昭元年傳曰:“於文皿蟲為蠱,穀之飛亦為蠱。”蠱是蟲之害物,故為不牢固也。《釋言》雲:“皇,暇也。啟,跪也。”李巡曰:“皇,間暇也。啟,小跪也。”言王事無有不牢固,已當牢固之,故不得間暇而跪處也。
東西南北,誰敢寧處?謂上卿。堅事晉、楚,以蕃王室也。言我固事晉、楚,乃所以蕃屏王室。蕃,芳元反。王事無曠,何常之有?”遂使印段如周。傳言周衰,卑於晉、楚。
吳人伐趙,獲俘焉,以為閽,使守舟。吳子餘祭觀舟,閽以刀弑之。言“以刀”,明近刑人。近,附近之近。鄭子展卒,子皮即位。子皮代父為上卿。於是鄭饑而未及麥,民病。子皮以子展之命,餼國人粟,戶一鍾,在喪故以父命也。六斛四鬥曰鍾。餼,許氣反。
[疏]“以子展之命”。正義曰:蓋死日近,死時民已饑,故假其生時之遺命也。
是以得鄭國之民。故罕氏常掌國政,以為上卿。宋司城子罕聞之,曰:“鄰於善,民之望也。”民亦望君為善。
[疏]“鄰於善,民之望也。”正義曰:鄰,近也。近於善,民亦望君為善也。
宋亦饑,請於平公,出公粟以貸,使大夫皆貸。司城氏貸而不書,施而不德。貸,他代反,下同。施,始豉反,下文同。為大夫之無者貸。宋無饑人。叔向聞之,曰:“鄭之罕,宋之樂,其後亡者也,二者其皆得國乎!得掌國政。向,許丈反。民之歸也,施而不德,樂氏加焉,其以宋升降乎!”升降,隨宋盛衰。
晉平公,祀出也,故治杞。治,理其地,脩其城。
[疏]注“治理”至“其城”。正義曰:經書“城杞”,謂築杞城耳。下“使女叔侯來治杞田”,知治杞,之地,非獨脩其城也。
六月,知悼子合諸侯之大夫以城杞,孟孝伯會之。鄭子大叔與伯石往。大叔不書,不親事。知音智。大叔,音泰,下同。子大叔見大叔文子,文子,衛大叔儀。與之語。文子曰:“甚乎其城杞也!”子大叔曰:“若之何哉?晉國不恤周宗之闕,而夏肄是屏。周宗,諸姬也。夏肄,杞也。肄,餘也。屏,城也。夏,戶雅反,注下皆仿此。肄,以二反。《詩傳》雲:“斬而複生曰肄。”《方言》雲:“枿,餘也。秦晉之間曰肄。”
[疏]“夏肄是屏”。正義曰:《方言》雲:“肄,枿,餘也。秦晉之間曰肄。”《毛傳》雲:“斬而複生曰肄。”杞是夏後,滅而複存,猶木之枿生小栽也。
其棄諸姬,亦可知也已。諸姬是棄,其誰歸之?吉也聞之,棄同即異,是謂離德。《詩》曰:‘協比其鄰,昏姻孔雲。’《詩-小雅》。言王者和協近親,則昏姻甚歸附也。比,呲誌反。晉不鄰矣,其誰雲之!”雲,猶旋旋歸之。
齊高子容與宋司徒見知伯,女齊相禮。子容,高止也。司徒,華定也。知伯,荀盈也。女齊,司馬侯也。相禮,侍威儀也。女音汝。相,息亮反。賓出,司馬侯言於知伯曰:“二子皆將不免。子容專,專,自是也。司徒侈,皆亡家之主也。”知伯曰:“何如?”對曰:“專則速及,速及禍也。侈,昌氏反,又屍氏反。侈將以其力斃,力盡而自斃。斃,婢世反。專則人實斃之,將及矣。”為此秋高止出奔燕、昭二十年華定出奔陳傳。“專則人實斃之”絕句。“將及矣”,本或作“侈將及矣”者非。
範獻子來聘,拜城杞也。謝魯為杞城。為,於偽反,下文“為之歌”皆同。公享之,展莊叔執幣。公將以酬賓。射者三耦,二人為耦。耦,五口反。
[疏]“射者三耦”。正義曰:《燕禮》雲:“若射,則大射正為司射,如鄉射之禮。”是燕有為射之時也。此雲“公享之”,則享法亦有射也。《周禮-射人》雲:“諸侯之射以四耦。”此三耦者,彼是畿內諸侯,故四耦。此及《儀禮-大射》畿外諸侯,故三耦。或當臣與君異也。
公臣不足,取於家臣。家臣,展瑕、展玉父為一耦;公臣,公巫召伯、仲顏莊叔為一耦;鄫鼓父、黨叔為一耦。言公室卑微,公臣不能備於三耦。召,上照反。鄫,才陵反。黨,音掌。
晉侯使司馬女叔侯來治杞田,使魯歸前侵杞田。所歸少,故不書。弗盡歸也。晉悼夫人慍曰:“齊也取曠,夫人,平公母,杞女也。謂叔侯取曠於魯,故不盡歸杞田。慍,紆運反,怒也,怨也。先君若有知也,不尚取之。”不尚叔侯之取貨。
[疏]注“不尚”至“取貨”。正義曰:服虔雲:“不尚,尚也。尚當取女叔侯殺之。”下叔侯雲“先君而有知也,毋寧夫人,而焉。用老臣”?服虔雲:“毋寧,寧也。寧自取夫人,將焉用老臣乎?”杜以其言大悖,無複君臣之禮,故改之。以為夫人雲“不尚取之”者,先君不高尚此叔侯之取曠也。“毋寧夫人”,謂先君當怪夫人之所為也。劉炫以“夫人慍而出辭,則其言當悖。直言‘不尚’,此事所譏,大輕淺,非是慍之意”。昭八年,穿封戌雲“若此君之及此”追恨不殺靈王,其意乃悖於此。蓋古者不諱之言。服虔之說,未必非也。
公告叔侯。叔侯曰:“虞、虢、焦、滑、霍、揚、韓、魏,皆姬姓也,八國皆晉所滅。焦在陝縣。揚屬平陽郡。虢,瓜百反。焦,子消反。滑,乎八反。晉是以大。若非侵小,將何所取?武、獻以下,兼國多矣,武公,獻公,晉始盛之君。誰得治之?杞,夏餘也,而即東夷。行夷禮。魯,周公之後也,而睦於晉。以杞封魯猶可,而何有焉?何有,盡歸之魯之於晉也,職貢不乏,玩好時至,公卿大夫相繼於朝,史不絕書,書魯之朝聘。好,呼報反,下“好善”同。府無虛月。無月不受魯貢。如是可矣,可必瘠魯以肥杞?且先君而有知也,毋寧夫人,而焉用老臣?”言先君毋寧怪夫人之所為,無用責我。瘠,在亦反。毋音無。焉用,於虔反。
杞文公來盟,魯歸其田,故來盟。書曰“子”,賤之也。賤其用夷禮。
吳公子劄來聘,見叔孫穆子,說之。謂穆子曰:“子其不得死乎!不得以壽終。說音悅。壽音授。好善而不能擇人。吾聞君子務在擇人。吾子為魯宗卿,而任其大政,不慎舉,何以堪之?禍必及子!”為昭四年豎牛作亂起本。
[疏]“好善而不能擇人”。正義曰:昔有當塗貴,邳國公蘇威嚐問曰:“知人是善,然後好之,何以言其不能擇人?”有曰:“好善,仁;擇人,鑒。雖有仁心,鑒不周物,故好而不能擇也。”劉炫以此言亦有所切於彼。
請觀於周樂。魯以周公故,有天子禮樂。
[疏]注“魯以”至“禮樂”。正義曰:《明堂位》雲:“成王以周公為有勳勞於天下,是以封周公於曲阜,命魯公世世祀周公以天子之禮樂。”又曰:“凡四代之服器,魯兼用之。”是魯以周公故,有天子之禮樂也。
使工為之歌《周南》、《召南》。此皆各依其本國歌所常用聲曲。召,上照反,本或作“邵”。
[疏]“歌周南召南”。正義曰:歌《周南》、《召南》之詩,而以樂音為之節也。《周南》、《召南》,皆文王之詩也。周、召者,岐山之陽地名。周之先公曰“大王”者,自豳始遷焉,而脩德建王業。大王生王季,王季生文王。於時雍、梁、荊、豫、徐、揚之民,皆歸文王。文王三分天下有其二,以服事殷。文王改都於豐,乃分岐邦周、召之地,賜周公旦、召公奭,以為采邑。使此二公施教於已所職之國,為文王行先公賢化,與已聖化。使二公雜而施行之。但南土感化,有深有淺。其作詩也,或感聖化,或感賢化。及武王伐紂,定天下,巡狩述職,陳諸國之詩,以觀民風俗。其六州所作詩,其得聖人之化者,謂之《周南》;其得仁賢之化者,謂之《召南》。其實皆是文王之化而分係周、召二公耳。必分係者,文王以諸侯之身,行王者之化。詩人述其本誌,為作聖賢之風。此詩體實是風,不可以雅名之。文王身有王號,不可以風係之。名無所係,詩不可棄。因二公為王行化,是故係之二公。周公聖,以聖化係之;召公賢,以賢化係之。《周南》十一篇,《召南》十四篇。季劄此時遍觀周樂,《詩》篇三百,不可歌盡,框每詩歌一篇、兩篇以示意耳,未必盡歌之也。劉炫雲:“不直言周、召者,以其實非二公身化也。言南者,《詩序》雲:‘言化自北而南也。’謂從岐周南被江、漢也。”注“此皆”至“聲曲”。正義曰:詩人觀時政善惡,而發憤作詩。其所作文辭,皆準其樂音,令宮商相和,使成歌曲。樂人采其詩辭,以為樂章,述其詩之本音,以為樂之定聲。其聲既定,其法可傳。雖多曆年世,而其音不改。今此為季劄歌者,各依其本國歌所常用聲曲也。由其各有聲曲,故季劄聽而識之。言本國者,變風諸國之音各異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