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繆爾是第一個石油爵士。在倫敦市政廳任過顯職,繼而出任倫敦市長,他當市長的場麵和舉行的宴會,其顯赫浮華是無與倫比的。多年後,美國石油企業家羅伯特·威爾遜抱怨說:“在英國,人們封給第一流工商業家爵位;而在這裏,人們控告他們犯罪。”
作為貴族,作為市政顯要,塞繆爾不顧一切地急於使殼牌公司成為帝國事業的一部分,他渴望為帝國服務,並因此得到應有的報酬。
從1899年以來,塞繆爾就鼓吹英國皇家海軍用石油代替煤。殼牌公可作了大量調查研究,發現在婆羅洲的石油特別適於作燃料油,而且石油代替煤,將會促成海運業的飛躍。然而這一建議遭到海軍將領們的堅決反對。當時,在英帝國境內尚未發現石油,用石油代替煤意味著又一項重要戰略物資操縱在外國人手裏,這勢必成為帝國海軍的一大隱患。而且在海軍將領們眼裏,塞繆爾的殼牌公司到底是靠利潤生存的企業,這可能導致海軍軍費增加,因為裏邊有一筆費用得作為塞繆爾爵士和殼牌公司的利潤。
對此,塞繆爾並不在意。猶太人自幼接受忍耐的教育,具有驚人的耐心和毅力,毫不以命運的不眷顧為意。他持續地努力著。他設法取得號稱“老水手”的費希爾海軍上將的支持和友誼,讓這位將軍意識到石油的巨大潛力。費希爾將軍很快就以“石油狂”而著名,他積極提倡用石油代替煤。塞繆爾繼續進行鼓動工作,邀請海軍軍官乘殼牌公司船舶航行,甚至於1902年6月請求政府派代表參加殼牌公司的董事會,以證實它對帝國利益的關心和尊重。
終於出現一絲轉機,海軍準備試用石油。這天,樸次茅斯港,英國戰艦“漢尼巴爾號”裝著殼牌供應的燃油進行試航,海軍部專家到場觀看。總算得到證明自己論點的機會,塞繆爾興奮異常。看著那群專家將信將疑的神色,塞繆爾在內心深處說道:“等一下你們就知道什麼叫奇跡!”奇跡發生了,但塞繆爾傻眼了:戰艦吐出漫天濃密的黑煙,落下的煙灰把整個甲板蓋滿了,水兵根本無法進行正常作業。“不可能!”塞繆爾大吃一驚。但這的確是事實。塞繆爾遭到慘敗。後來才發現“漢尼巴爾號”的鍋爐太陳舊,由燒煤改為燒油後,燃燒不充分產生大量黑煙。可是知道這一真相又有什麼用呢?問題是皇家海軍的將領們對有國外銷售網的殼牌公司的忠誠產生懷疑。
這一懷蟹給殼牌公司帶來了巨大不幸。當石油終於在英帝國的緬甸被發現時,印度事務部不顧殼牌公司已經開拓印度市場的事實,特別規定不準殼牌取得特許權。理由是有可能落入外國人之手。結果緬甸的油田歸新成立的緬甸石油公司開發。
1910年,英國皇家海軍改燒石油。這時殼牌公司與皇家荷蘭公司已經合並,所以更加受到海軍部的懷疑。海軍部隻與緬甸石油公司簽訂巨額合同。
1911年溫斯頓·丘吉爾出任海軍大臣,並沒有給殼牌公司帶來好運。雖然塞繆爾曾以為這是個機會,並曾一度堅信會給殼牌公司與海軍的合作帶來轉機。費希爾將軍是丘吉爾的密友,兩人感情甚篤。這次塞繆爾把希望寄托在這位將軍身上。費希爾將軍一向欣賞塞繆爾,也很對殼牌公司受到的不公正待遇鳴不平。將軍在給丘吉爾的一封信中說道:“他有把好茶壺,雖然他可能不善於斟茶……老馬庫斯總是請我當董事……”慫恿他同殼牌公司合作。
以雪茄和幽默著稱的丘吉爾是名非常嚴肅的政治家,他看重私人感情,但絕不以私人感情左右大政方針。他有他的思考:石油時代,英國有相當的脆弱性——除規模不大但資源豐富的蘇格蘭頁岩油工業外,英國本土沒有石油,要靠到遠方去尋找,再遠涉重洋運回來,因此一開始就同國家生存和外交息息相關,甚至可以說是帝國本身的一部分。作為海軍大臣,丘吉爾對石油公司的未來麵臨著抉擇:是支持他們,審查他們,還是控製他們?不過他願意先聽聽石油公司的意見。
塞繆爾向英國海軍部的一個委員會作證,說明殼牌公司對英國多麼忠誠:“我們同標準石油公司之間沒有聯盟,沒有協定,沒有任何性質的條約。”塞繆爾的忠誠打動了委員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