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鳥獸消散的,不是那石中埋葬的回憶,而是那紅葉與湖畔的靜謐。我們早些畫清界限,對大家都好。就讓我親手了結了這剪不斷理還亂的感情。我還記得你說你很苦惱,我啞然失笑。
我最後一次問你,不帶我走是否真的不悔?隻要你說你曾後悔,我現在也可以毅然與你走。
你,還是委婉的拒絕了。
黟北,你說你愛我,卻眼睜睜看我嫁給別人。
黟北,這是我給你的最後一次機會,你卻再次放走這機會。婚禮在兩日前結束,共置辦七日。燭火搖曳,歌裙舞袖,食前方丈。美酒,佳人。
那時,則衡每夜都喝的醉山頹倒的才回房內。醉了自然知道乖乖地找個睡覺的地方。我從不等他,先睡去罷。夢中,還習慣的夢見那崖,那葉,那石。可,這僅僅是習慣。
關於黟北和婆婆的習慣。
而後,我名正言順的做了太子妃,並非正室。不過這是我所料想到的,卑賤的鮫怎能有當正室的想法?癡人說夢罷了。這種金迷粉醉,花飛蝶舞的生活,讓我麻木的從容著。則衡要我笑,我便展顏施笑;他要我撫琴,便起身拿琴。這,又有什麼難呢?隻是,哀莫大於心死。
即使兵臨城下,我依舊能在美酒夜光中酣歌恒舞,醉生夢死。
則衡說,“芷汀,你是如此的好,有了你,其他女人隻是過眼雲煙。想當平妃嗎?”
我一笑嫣然,並未放置於心,隻是帶著三分調侃的味道說道:波瀾誓不起,妾心古井水。
“如此寡欲清心的你,又叫我如何不疼惜?”則衡喃喃自語。次日,太子妃葉芷汀被封為平妃娘娘。
是的,我做了平妃。不知這是意料內的,還是意料外的。
就這樣,我與血統高貴的太子妃正室嫣菱娘娘有了一樣的地位,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嬌貴。
沒錯,鮫族是一個弱小的民族,與依附著人魚族生活的所有小族一樣。但這已是過去了,因為他們的芷汀娘娘是人魚族太子的寵兒。而鮫王呢?理直氣壯的接受著強大的人魚族源源不斷的接濟。心安理得的認為這是“則橫陛下對愛妃芷汀娘家的一點敬意”。
就這樣,那些與我們一樣弱小的民族,也紛紛效仿鮫王,向人魚族不斷奉上風華正茂的女子。
多麼,荒謬可笑嗬!
黟北,悔了嗎?當初就這麼輕易的將我拱手相讓。如今芷汀的你怎敢高攀?這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深淵,是你親手推我墜入,那麼深。黟北,雖然我了解,現在還想與你在一起已是無稽之談,但我還是有知道真相的權利。
至少這個真相就這麼輕易的抽走了我生命中所有的快樂。
“娘娘,這是您要的東西……”斂呈頷首說道。
——過往
婆婆,梓悛,黟北,平妃娘娘。究竟是怎樣的過往?讓我們都在隱忍著。
當年,婆婆與一個叫做梓悛的信客相戀。他們的孩子被祭祀海神,其實並未存活。這對癡男怨女,本應一並處死的。由於婆婆是鮫人貴族之後,得到了生的機會。而梓悛,是要處死的,當年的少女為了讓自己的愛人活下來,將她的泣珠偷偷給了愛人。
鮫,倘若失去了泣珠,原本上萬年的壽命卻隻能活三千年。人,倘若得到了泣珠,卻可以永生。不僅如此,生命和心誌將被定格在服下泣珠的那一年,並有一半的鮫人血統,可以在水下生活。
而平妃,終還是猜錯了。因為,那一年,梓悛十九——而此時的黟北,亦是十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