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節 勤奮刻苦的自學生涯(1843—1850)(1 / 3)

大約在1842年10月下旬的一個晴朗日子,阿爾弗雷德一家經過幾天的顛簸與跋涉,來到了伊曼紐爾僑居的聖彼得堡。沒有資料記下他們一家當時的心情,不過可以想象得出,這是個多麼令人盼望與興奮的時刻。

5年時間,孩子們都長高了,卡羅萊娜臉上也刻上了飽經風霜的皺紋。她在熱切地盼望著與伊曼紐爾的相見。想起幾年來的苦楚,就令她心酸,想起伊曼紐爾幾年來經受的風霜雨雪及在外不停的奔波、奮鬥,卡羅萊娜不由得陣陣揪心。現在,一切都已成為過去,她就要與丈夫相見了,孩子們更是期待著這一切。這天終於來到了,伊曼紐爾為他們準備好了一切,在熱情地歡迎他們。

聖彼得堡位於波羅的海芬蘭灣的東岸,涅瓦河的入海處,是座工業發達的濱海城市。當時的沙俄首府就設在這裏。這裏的氣候與斯德哥爾摩差不多,受北大西洋暖流的影響,冬季並不十分寒冷。涅瓦河從市區流過,右岸是煙塵彌漫的工廠區,左岸有寬敞筆直的涅夫斯基大街,街道兩旁聳立著富麗堂皇的建築,大部分住的是外國商人。伊曼紐爾的新居就在河的左岸。

母親卡羅萊娜帶著他們從斯德哥爾摩那所簡陋的小屋來到了這寬敞的大宅院裏,大家無不感到驚喜:室內設有客廳、餐廳、廚房和洗漱間,每人都有自己的臥室。院子裏有水池,養著花草,樹木成行,雖然已近冬天,樹已落葉,草已枯黃,但仍然可以想象得出冬天過去那隨即而來的繁榮。這與斯德哥爾摩的窄小簡陋的居室相比,不啻宮殿與茅屋之別。

伊曼紐爾現在已是工廠主,有了一定的地位和身份,受到各色各樣人的尊敬,當然,大家在這兒的身份和地位也都隨之改變了,不再是遭人白眼的貧民。家中雇了位俄國女傭人,他們生活在一種從未有過的環境與氛圍之中,兩個哥哥有著從未有過的感受。然而,這些對阿爾弗雷德來講,並沒有產生與哥哥一樣的感受,他隻不過是換了間病房。他的身體仍然很弱,雖然這裏的氣候並不比斯德哥爾摩惡劣,但他開始還是適應不了,除了胃病發作之外,還經常患感冒,脊柱方麵也出現了毛病,醫生讓阿爾弗雷德長時間地平躺著進行糾正。這樣使他更加無法經常到處邊去,去欣賞這座美麗的城市,去了解這裏的風土人情。他關心著父親的事業,想到那富有吸引力的工廠去看看,而這一切,也都由於他的身體而不能如願。他重新地陷入了孤寂之中。母親又成了終日陪伴他的人,他一次次病倒,母親就一次次陪伴、照料他。母親那慈祥的麵孔、善良的品德、無微不至的關懷,反反複複地在他的記憶與血液裏刻著深深的印跡。他與母親有著遠比父親和兩個哥哥更加深厚的感情,盡管他認為父親是一位很有熱情、很有能力、受人尊敬、正直善良和嚴厲的人。

來到聖彼得堡後,全家人首先遇到的不方便就是語言不通,這使他們無法進行學習和與外界聯係。伊曼紐爾決定讓孩子們先學好俄語,然後再學習其他方麵的知識。

當時俄國的風氣,好的家庭或有錢人家,大多都不讓孩子到學校去念書,而是請家庭教師到家裏去教書。現在的家庭條件好了,伊曼紐爾就請了包括瑞典語言及曆史教員拉斯·桑特森(1789—1853)、俄國化學教授尼古拉·津寧(1812—1880)在內的一些優秀學者來家擔任教師,先教孩子們俄語,然後再教他們科學、文學、曆史、數學和其他知識。這些學者,學識淵博,語言豐富,品德高尚,與全家人相處融洽。他們講起課來常常是妙語連珠,趣味橫生,兄弟三人常常聽得出神,尤其是阿爾弗雷德,簡直是入了迷。這些學者良好的修養、橫溢的才華、豐富的學識,對三兄弟一生的興趣、愛好、品德修養都產生了深遠的影響。請這些優秀的學者來任教,這是伊曼紐爾的過人之處。伊曼紐爾很有才華,但沒有進過正規的學校學習,他缺少係統的理論知識和良好的文化素養,或許他從自己的身上悟出了這樣的道理:不讓孩子們接受很好的教育,他們便難成大器,所以才不惜重金請來這些優秀的學者當家庭教師。卡羅萊娜常對諾貝爾家族有令人欽佩的先人感到驕傲,她愛丈夫的才華,希望他能像他的先人那樣,幹出一番受人欽慕的事業。她從丈夫的一次次失敗中或許發現了丈夫的欠缺,那就是知識與文化素養,他沒有先人魯德伯克那樣的淵博知識,這對施展他的才華不能不是個限製。這些也許是她讚成丈夫花大錢去請優秀學者來當家教的原因。不管是什麼原因,這對夫婦的聰明之舉,在一定程度上彌補了阿爾弗雷德兄弟們沒有進過高等學校學習的不足,為他們個個自學成才,成為出類拔萃的人物,創造了良好的條件。沒有這一段的自學生涯,沒有這些優秀學者的培養訓練,阿爾弗雷德也就插不上他那搏擊長空的翅膀,他那奔馳科學草原的馬蹄也就無法揚起。

在他們來到聖彼得堡不久,老師就開始教他們三兄弟學俄語。這時阿爾弗雷德正在生病,成天躺在床上。胃病的折磨使阿爾弗雷德想趴著,而糾正脊柱方麵的毛病又需要他平躺著,經常的感冒有時使他連日發燒,這使阿爾弗雷德非常痛苦。老師想叫他等身體好起來再學,先教兩個哥哥,這使阿爾弗雷德非常著急,他要求與哥哥們一塊學習。他的學習熱情給老師留下了很好的印象。老師在他的臥室同時教他們三兄弟。學習的興趣使阿爾弗雷德常常忘記了病痛,而且身體也逐漸地好了起來。他的年齡最小,但領悟得最快,記憶力超人,俄語的進展速度常使兩個哥哥望塵莫及,這使老師大為驚訝。最後教師不得不單獨為其開“小灶”,不到一年的時間,他的俄語詞彙量比父親掌握得還要多,會話也比父親流利。於是,老師決定在教其他課程的同時,再教阿爾弗雷德英語、法語和德語。

老師在教其他課程時又很快地發現,阿爾弗雷德不僅領悟能力強,興趣還很廣泛,不管什麼知識,都能激起他的學習熱情。學習曆史,就激起了他對曆史的愛好,那些曆史的事件與故事,一次就能被他牢牢記住,並能引發他更多的聯想。學習哲學,又引起了他對哲學的興趣,那些枯燥的抽象的哲學觀點,能被他很快地理解,一些哲人的思考,成了他觀察事物和問題的武器,他比兩個哥哥都更善於抓住事物的本質。一些史鑒和歐洲啟蒙運動時代哲學家的進步思想,對阿爾弗雷德產生了不小的影響。他對曆史與哲學的愛好,都成了終生的愛好。在他一生中,哲學和曆史方麵的書籍占了他所讀的書的相當比重。他熟悉歐洲一些主要國家的曆史,熟知像斯賓諾莎、伏爾泰、康德、叔本華等一些哲學家的哲學思想,對同時代的一些哲學家如赫伯特·斯潘塞等的著作也都了如指掌。

阿爾弗雷德對文學產生了強烈的愛好。或許是學習語言時需要涉獵文學,也或許文學有助於語言的學習,他在學習語言的同時,讀了大量的文學作品。這些書實在令他入迷,一本厚厚的書,他拿起來就放不下,總想一口氣把它讀完。為此,他經常忘記了吃飯,他的臥室晚上更是燈光長明,但他並不感到疲倦。教師和全家都非常欽佩他的充沛精力。這些書使他充實起來,思想的視野也開闊了起來,產生了強烈的文學愛好。他喜歡法國著名作家伏爾泰、莫泊桑、巴爾紮克、拉馬丁和俄國著名作家果戈理、陀思妥耶夫斯基、托爾斯泰、屠格涅夫的作品,他願意讀莎士比亞的喜劇,崇拜英國詩人雪萊和拜倫。尤其是浪漫主義詩人雪萊的作品,對他產生了深刻的影響。雪萊那揭露社會貧富不均,表現勞動人民悲慘境遇的長詩《仙後麥布》,充滿著反抗專製統治的必勝信心和空想社會主義理想的詩劇《解放了的普羅米修斯》,都使他產生了強烈的共鳴。自學期間,他開始模仿雪萊和拜倫寫詩。著名的諾貝爾傳記作者之一舒克教授說他:“有著成為一名反映性詩歌作家的各種希望,因為他具有巨大的敏感和想象力。”隻不過是在後來的生活中,科學與發明的興趣將他的精力從文學的天地裏吸引了過去,使他成為一名科學家、發明家,而沒有成為一名詩人和文學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