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留下也沒啥用。”我說。你留下也歸皮經理,對我沒有用。
“喲!”她嬌嗔起六七分來,“怎麼這麼說。啥叫有用?啥叫沒用?對我沒用,對你可有用呢。格格格……”
太不像話了,這種語言怎麼能對一個國家幹部說呢?
那邊又來了,“皮經理,我看你是讓嫂子給拾掇怕了,還得我去給你解圍。”
來這套了,娘希皮!
“老皮,”又成老皮了,“別不開麵了,這車盤圓務必得裝上,啊?”
“這你說了可不算。”我說。
“我說了當然不算,還得你老皮說。”一派鶯聲燕語。
“不好辦啊,這個事。”我歎息一聲。
“嗨呀,老皮。你怎麼學得像老娘們兒似的?是狼到哪都吃肉,是狗到哪都吃屎。膽小怕事不成了《南征北戰》裏的李軍長了嗎?錢的事用不著你操心,你拿個章程就行了。”
“你這是說哪兒去了?”我說。
“你這人動不動就愛突嚕,啥事都得一把一利索。你不看僧麵也得看咱倆的交情,聽了沒?”
皮經理這廝敢情跟她有些勾當,這還得了!我正色曰:“我跟你有什麼交情?”
“喲——”我估計她的兩根眉毛像電視天線似的挑起來了:“皮德勝!”
原來是皮德勝,她喊得字字有力,好。
“沒你這麼幹的!”
“我怎麼幹的?”我不心虛。
“你怎麼幹的自己知道。”我哪兒知道哇,好你個老皮。
“我啥也不知道。”
“喲——”進一步吃驚,“嘮這個嗑了。”
圖色,也須講幾分交情。老皮幹完了不承認就很卑鄙了,況且是領導。
“你來真格的啦?”她喊。
“怎麼的?”啟發式教學法。
“呸!你覺著我不敢抖摟。皮德勝,看你那副熊樣兒,尋思自己是好東西呢?”
皮德勝肯定不是好東西,作風不好。我說:“腳正不怕鞋歪。”
“你鞋正?狗樣吧,就怕你腳也不正!”
“我怕啥?”真是,我有啥怕的。
“我崔淑蘭怕啥!”耳機震得嗡嗡響。這個皮德勝,把個良家婦女崔淑蘭給工作了。崔淑蘭,這名還不錯呢。
“明告訴你!”拍胸脯的聲,空空洞洞,“我三十多歲大老娘們怕啥?”
“別給我來這套。”我說。用色相騙取國家之重要盤圓(說實話,我也不知什麼叫盤圓),這崔淑蘭也是破貨。
“你放一聲屁,盤圓給拉不?”崔淑蘭要攤牌了。
“不行!”我說。
“你還算個男的嗎?牽一頭叫驢都比你強!”
“豬肉豁個口子都比你強!”我告訴她。
“你媽×!”崔淑蘭開始撒野。吵架這東西,鎮定乃第一要務,而我恰是如此。打不還手,罵不還口。
“那也不能拉。”我說。
“我明天就告你!”她說。
我發出首長一般爽朗的笑聲之後,從容答道:“就怕你沒證據。”
“證據?”崔淑蘭急了,“姓皮的,我早料定會有這天。想白玩你姑奶奶是妄想。我問你,臘月初八誰把我領到你們家的?你們原來的那個家。你們家西屋雙人床是不是藍格的?窗簾是不是綠竹子的?你說呀!”
“血口噴人。”我說。
“我血口噴人?你這才叫血口噴人!你說沒說機電局李局長在你們公司有個小姘?你說沒說你們公司李書記的陽痿是被嚇的?你要沒說,我咋知道的?”
“你這純屬誣陷,是犯罪行為。”我勸誡她。一般人(包括皮經理和什麼李書記在內)見這個陣勢早傻眼了。但我照樣對答如流,這就是清白的好處。
“放屁!”崔淑蘭估計跳上高了,“你自己犯罪,還說人家犯罪。我到法院就說你犯的強奸罪。去年十一月那回,你給我放流氓錄像,有這事沒?”
“沒有。”這事我能承認嗎?
“好!你是不見棺材不落淚。臘月十八你說的啥?你說你老婆比我腿短,你說你玩意上的疤拉是小時候上樹剮的。”
“你這都不是證據。”我告訴她。
“那好,你就在法庭上亮亮相!”
這老皮太不像話了,問題很嚴重,說話又太不謹慎,這哪裏像一個領導呢?的確需要教育。這回可好,把卵子的事都讓人家張揚出去了,以後怎麼開展工作?這不好,我對待幹部的態度曆來是明確的,一是大膽使用,二是嚴格要求。
我對電話說:“說一千道一萬,盤圓你們別想拉。至於別的事,有黨紀國法在,我不怕。”
“不是魚死,就是網破!”崔淑蘭咬著牙說,“明天,我就和你這個強奸犯法院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