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後的一個晚上,齊立貴偷偷跑回家,剛想與媳婦親熱,就聽到街門咚咚咚地響起來。齊顯祥去開了門。兩個國民黨兵背著長槍竄進來,從炕上拖下齊立貴“嘭嘭”就是兩槍托子。罵道:“娘的,當逃兵,活心煩了。”從腰裏掏出繩子將齊立貴五花大綁帶走了。
魂魄出竅的畢桂華,忘記了羞恥,赤身趴在公公的懷裏突起齊顯祥抱著戰戰兢兢的兒媳婦,上了自己的炕。開始幾天畢桂華不敢以個人在自己屋裏睡,和公公睡在一個炕上,直到那道看不見的貞節防線突破後,兩人就野藤纏樹地睡在一個灌窩裏。
齊立貴被兩個國民黨兵押將,準備回到部隊作殺給猴看的雞。半路上被解放軍偵察兵救出,後來參加了解放軍U淮海戰役勝利後回到家時,兒子齊景書已滿地跑。
齊立貴看到這個陌生的兒子,如貓爪扒心。他恨媳婦不守婦道,悢父親喪德亂倫,家醜豈能外揚?這種事如果鬧得滿城風雨,淨給街人看笑話添笑柄。他吃了咽了,卻把氣泄在齊景書身上,恨不得把他掐死。齊立貴好喝悶酒,喝醉了就打罵齊景書。齊景書沒有幸福的童年,與齊立貴也沒有父子感情。
齊景書站了幾分鍾,徹底抗不住了,苦苦哀求老天爺放了他,回家一定好好伺候齊立貴,絕不給大隊添麻煩。老天爺才叫齊景書進屋,當即與他簽字畫押,每年撥給齊立貴五百個工分,過年過節外加酒肉錢。
不是冤家不聚首。1994年夏天,齊景書遇車禍身亡,改嫁過來的蘇彩娥帶著兒子齊三多,更無撫養齊立貴的義務。無依無靠的齊立貴隻得去找老天爺要求吃五保。
成為五保戶的齊立貴,靠村民提留養活著。他不愁吃不愁穿,平時還有零花錢,比齊景書養他時都舒服。當年齊立貴被解放軍救出又當了解放軍,解放軍隊伍裏的優良傳統他繼承得不多,而國民黨軍隊裏的舊毛病俅病菌一樣寄生在他血裏肉裏。吃喝嫖賭抽五毒都沾。喝酒就醉,醉了就罵街。村裏“給他的五百斤口糧,不到半年就光了。細糧糶了錢上路邊店,地瓜幹換酒喝。沒有吃的就再問大隊要,反正你不能餓死他。老天爺氣得直罵:“屌操的,成了全村老少爺們的爺爺了。”
齊立貴饞得口裏流涎,懶得腚裏生蛆。有一年秋天陰雨連綿,263齊立貴沒準備生火草,做飯沒有幹草,就往屋上抽。草抽淨了,一麵屋山淋塌了。屋上掉下的幾根檁條,他抽出來賣了下飯店。屋上的幹草抽淨了,他就燒地瓜幹做飯。
這天老天爺陪著鎮民政所長檢查五保戶政策落實工作。當看說到齊立貴家的這副慘相,民政所長很不高興。他說:“老天啊,這個五保戶住的屋很危險,如果倒了屋砸死人,你可得進局子蹲幾年。抓緊時間給他修理吧。”
送走了民政所長,老天爺回家拿了根繩子,胃雨來到齊立貴家要齊立貴跟他走。齊立貴見老天爺那張豬肝臉,知道跟他去沒有好果子吃,就說下雨天不出去。老天爺扯著他的胳膊就往外拖。齊立貴嚷著:“你幹什麼,欺負五保老人。”
老天爺罵道:“老X養的,你作到頭了。走!”
齊立貴坐在泥地上耍賴。老天爺把他拖到一棵大槐樹跟前,用繩子將他綁在樹上。雨越下越大,嘩嘩的雨水灌得齊立貴睜不開眼,喘不動氣。他破口大罵老天爺喪天良,虐待五保老人。老天爺啪啪給他兩個耳光。說:“你再罵,再罵我就打死你。”
齊立貴不敢罵了。冷風吹來,凍得他就懆頭瘟豬,不得不低頭告饒:“大侄子,潘書記,放了我吧,我再不敢了,以後好好過日子。”
這次折騰,齊立貴老實了,再不敢胡作了。
老天爺的這種做法,群眾看法不一。有的說,老天爺心真狠,怎麼能這麼對付一個七十多歲的老人。也有的說,齊立貴這種人就應該教訓教訓他,吃著喝著咱老百姓的血汗瞎折騰。不過,真把他折騰出毛病來,老天爺吃不了可得兜著走。
這麼個在村民有權威的老天爺,這麼個剛剛強強一輩子的老天爺,這麼個辛辛苦苦為群眾操心辦事的老天爺,怎麼說落選就落選了呢?
老天爺想不通,老天爺心裏不平衡,老天爺的氣和恨不打一出來。他既很自己精神失控給人們留下茶餘飯後的笑料,又恨新當選的村主任齊三多。
齊三多算什麼東西,不就是成立了個蔬菜合作社會種幾畝萊嗎?他有什麼資格當村主任。他依仗自己有錢有技術在村民中搞小動作拉選票。若不是這樣,老百姓能選他?屌操的。當初搞計劃生育時就該下狠心把他流了產。真是無毒不丈夫,量小非君子。心一軟就留下這條禍根。
老天爺像一條鏊子上的魚,翻來覆去地忍受著痛済的煎熬。
三
老天爺認為,過去他在齊三多身上有冤有仇,這次落選肯定是齊三多搗的鬼。這是齊三多對他的報複,也是齊三多報仇雪恨的廾始。老天爺越想越多,越想後果越嚴重。
齊景書前妻去世留下一對孿生女兒,蘇彩娥改嫁給齊景書就想生個兒子。1981年春天,正是農村計劃生育形勢緊的時候,蘇彩娥懷孕了。已經有了兩個女兒的齊景書是不允許再生第三胎的、當時明文規定:任何情況下都不準出生第三胎。齊景書蘇彩娥砸鍋賣鐵也要生個兒子,尤其是沒生過孩子的蘇彩娥。
公社計生辦對育齡婦女婦科檢查工作抓得很緊,每月檢查次,缺一不可。隻要查出計劃外懷孕,拉去流產不用商量。怎樣逃過婦查這一關?齊景書蘇彩娥犯了難。不參加婦查就得外出躲藏,剛懷孕兩個月,那得躲藏多少日子。公社計生小分隊天天捉那些躲藏的計生對象,一旦被公社計生小分隊捉到,送到醫院不是結紮就是流產。
齊景書表哥在公社醫院負責婦查透視,齊景書去找表哥想辦法。表哥說:“透視這關我可以保你過去,尿檢郡關不好過。”齊景書說:“你們都是同行,悄悄地說一聲送個人情還不行”表哥說:“你說的怪輕巧,計劃生育是國策,弄虛作假是砸飯碗的營生。”齊景書說:“反正你得幫我想法過了這關。”
表哥想了想說:“這麼辦吧。彩娥接尿的時候,用針刺中指,在尿液裏滴上一小滴血,聽明白隻一小滴。化驗時就會做出經期或者疑似腎炎的錯誤判斷。你再把信封裏裝上一百元錢寫上蘇彩娥的名,我悄悄遞給化驗員小劉。咱兩種辦法都用。”
那年代,醫院設備落後,沒有微機電腦,都是人工操作,蘇彩娥第一季度婦查順利地過了關。第二季度婦查的時候,蘇彩娥肚子大了,醜了。誰也不敢明日張膽地破壞計劃生育,她隻好偷偷地外出躲藏。
老天爺組織育齡婦女到公社醫院婦查這天,婦女們一見沒有蘇彩娥,嘰嘰喳喳地說閑話給老天爺聽。一位四十多歲的嫂子半開玩笑半當真地說:“老天爺,你過去與蘇彩娥好過,她現在懷的又不是你的種,為什麼要放過她。”
老天爺吼道:“你別吃雞腸子吐蛔蟲,胡唚。我正找不著屌操的犯愁呢。”
老天爺吩咐計生主任:“馬上給我把齊景書找來。”計生主任叫來齊景書,老天爺啪啪給他兩巴掌說:“屌操的。你專門和我作對,郚一年殺青你組織社員擋車,害得我差點受處分。這次又給我出難題,把老婆藏哪裏了?”
齊景書嗚噥著:“早晨起來我沒看到她,不知道她夜裏什麼時候走的。
老天爺說:“你馬上給我去找。從今天開始,拖一天罰你十個工分。”齊景書連說:“我找,我找,我一定找。”
蘇彩娥沒有走遠,就在周圍村親戚家。假如老天爺下決心找或通過周圍村的支部書記配合做工作,蘇彩娥就不會生下齊三多。老天爺當時很矛盾,他覺得蘇彩娥三十四五歲了沒有親生孩子,這次不參加婦查很可能是懷孕了,如果硬找出來拉去流產有點過意不去。可一想到蘇彩娥懷的是齊景書的孽種,心裏就窩火,恨不能立即捉著她流了。老天爺始終沒下定這個決心,也許是對年輕時傷害過蘇彩娥的補償吧。
蘇彩娥躲過第二次婦查,又躲過第三次婦查,眼看孩子就要出生了。
農村中有一種迷信,別人家的女人在自己家生孩子晦氣,親戚家沒有願意留蘇彩娥在家生的。蘇彩娥隻得秘密潛回自己的家。
牆打三遍也透風。盡管蘇彩娥在家裏秘而不露,還是被東鄰西舍發現了蹤跡,向老天爺告了密。隻要有人舉報,老天爺就不敢不管。公社計生辦又催得火急,老天爺帶人找了幾次也沒找到。齊景書一口咬定蘇彩娥沒回家。
老天爺再一次火了,對齊景書說:“限你一天期限,明天不找回來流產,我就帶人拆你的屋。”
心想生兒子的蘇彩娥和齊景書死豬不怕開水燙,躲過一時是一時,拖過一天是一天。他們知道這兩天孩子就要出生了,隻要孩子生出來就是一條命,你老天爺有天大的本事也不敢給我把孩子掐死。
第三天上午,老天爺見沒把蘇彩娥找回來。就帶著人,扛著梯子,拿著一齒勾上了齊景書家的屋頂,開始扒屋。院子裏灰飛塵揚,屋頂退下來的瓦、草亂糟糟地堆了一地。齊景書癩皮狗似地跪在老天爺跟前哀求道:“潘書記,求求你再給我一天時間,我保證把蘇彩娥找回來。”
老天爺罵了聲:“你個熊屌樣。再給你一天孩子就抱回來了。”又吩咐屋上的人:“拆,繼續拆!”
蘇彩娥就藏在被拆的這間屋裏。屋裏有個地瓜幹囤,蘇彩娥把被褥鋪在囤底下,上麵用苫子尖頂,誰都不會想到裏麵藏著人。老天爺帶人進來幾次都認為裏麵盛著地瓜幹。蘇彩娥在裏麵聽到屋頂啪啪啦啦地往下掉泥皮,知道外麵在拆屋,就從囤裏爬出來。她已經有了感覺,肚子開始痛起來,下麵也星星點點地見了紅。她走到天井裏,朝著老天爺喊了一聲:“潘解放,別拆啦,拉我去流產吧。”
老天爺被突然出來的蘇彩娥嚇了一跳,他擺擺手示意屋上的人不要再拆了。兩眼注視著蘇彩娥隆起的大肚子。
齊景書過去扶住蘇彩娥,失望地說:“你怎麼這個時候出來。”蘇彩娥低聲說:“要生了,快去叫接生婆。”老天爺矛盾的心理矛盾了很長時間。如果孩子不是齊景書的種,看在過去與蘇彩娥的小情分上,放她一把也可以。可是,齊景書奪了他的愛,懷著他的種,說生下來也是冤家對頭。想到這裏,老天爺咬咬牙對計生主任說:“把拖拉機開來,拉去流產!”
蘇彩娥左手捂著肚子,右手指著老天爺說:“潘解放,俺娘倆的命都在你手裏攥著,有膽量你就拉我去流吧。”就在計生主任開著拖拉機上門來拉蘇彩娥流產的時候,卉三多呱呱墜地了。老天爺罰了卉景書一千個工分,六百元錢。因為當時對齊景書罰的工分多,罰的錢多,又是多胎生育,卉景書就給兒子取名叫齊三多。
齊三多的出生,弄的老天爺豬八戒照鏡子裏外不是人。公社黨委大會上點名批評他,出現多胎生育,拖了全公社計劃生育指標考核的後腿,向公社黨委做深刻的檢查。村裏的育齡婦女對老天爺有意見,說他包庇蘇彩娥,拉著別的女人去結紮流產而讓她生出孩子來。卉景書和蘇彩娥更不領老天爺的情,又拆屋又罰款的,心裏恨著他。有一次,蘇彩娥抱著齊三多碰到老天爺冷笑著說:“潘解放,咱倆的舊恨新仇怎麼總是無完無了呢?”
老天爺又想起了當年教訓齊三多的情形。雖然那時齊三多才八九歲,八九歲早就記事了,他肯定還在嫉恨著自己。
齊三多小時候聰明頑皮,喜歡玩貓鬥狗的。齊景書和蘇彩娥中年得子,對齊三多百依百順。蟈蟈腚上一根毛要頭也揪給他。齊三多六歲時,齊景書給他買了條小狗,他牽著滿街跑,給鄰舍家轟跑了雞,咬死兔子。家裏割的熟肉不舍得吃,他用來喂小狗。八九歲時,他看了電視劇《水滸傳》,也“揭竿而起”,唱著“該出手時就出手”,脖子上掛著彈弓,手拿著木製的大刀,帶領著十來個小弟兄“打家劫舍”。齊三多彈弓打得準,春天打罵,夏天打知了。誰家孩子得罪了他,他就用彈弓給人家敲煙囪。煙囪立在房頂上,敲碎了當時看不出來,下雨時漏水,才知道煙囪碎了。村裏果樹多,他偷蘋果偷梨很少被人捉到。到了果園,他趴在果園邊的草棵子裏,用彈弓瞄準蘋果梨的把敲。敲掉一個他命令小弟兄到樹下拾一個。村裏人都知道:齊三多是個糟作的孩子頭。孩子頭也是孩子,自己大人不管,別人也不好意思管。
有一次,齊三多去偷人家的甜瓜,甜瓜不熟不能吃,他摘下一個掰開舔舔發苦,扔廠再摘一個,掰開舔舔還苦,扔了再摘。連著摘了扔,扔了摘,十幾個沒有一個甜的口瓜主發現後,從他背後悄悄地走過去,一把抓住了他的後衣領提留起他來。然後一手拉著齊三多,一手提著他掰開的瓜去找老天爺。老天爺早就聽說齊三多領著一幫小孩作賤人。認為孩子嗎,哪個不偷瓜摸棗的,不是什麼大事。今天瓜主人贓物贓都送上門來,就得教訓他一番,避免以後作大孽。
老天爺擰著齊三多的耳朵說:“屌操的,給我蹲下,把你掰晬的瓜吃掉!”
齊三多本來就怕老天爺,一見他那五官錯位的模樣,嚇得渾身哆嗦,乖乖地蹲在地上。齊三多知道甜瓜不熟的滋味。他看到眼前臉盆裏有水,把瓜放在臉盆裏洗洗瓤,企圖衝淡瓜的苦味。洗完咬了一口,嚨牙咧嘴地嚼了嚼,眼一瞪咽了下去。放在水裏洗洗再咬一口。連著咽了幾口,咽不下去了,直想嘔吐。
齊三多含著淚花哀求說:“大伯,放了我吧,我再不偷人家的瓜果了。”
“不行”,老天爺嚴厲地說:“知道不熟的甜瓜不好吃,為什麼還去作賤人。再給我吃!”
齊三多又吃了兩口,實在咽不下去了。一邊哭著一邊哀求:“大伯,我真的再不了,哄你我變成小狗。”
老天爺偷著笑了笑:“滾吧,再作賤人我扒了你的皮。”
齊三多回到家,連嘔加拉折騰了一宿。齊景書和蘇彩娥嚇壞了,找醫生看了看,醫生問明白情況,給了一瓶藥水,喝了幾次便好了。
蘇彩娥去找老天爺:“潘解放,咱倆的冤,咱倆的仇你朝我使勁,憑什麼拿孩子煞氣。”
老天爺說:“三多經常作賤人家的瓜園果園,你和齊景書不管,群眾送到我這裏我能不教育教育他。”
蘇彩娥說:“有你這樣教育孩子的嗎?巴掌耳根子地嚇唬嚇唬也不要緊,你逼他吃不熟的甜瓜,不熟的甜瓜有毒你不知道嗎?我看你成心對付俺娘們。”
蘇彩娥說完,臉上掛了淚。
老天爺見眼前沒有別人,說句軟和話也傷不著門尊。就說:“好啦,好啦,當時我也沒想到吃兩口瓜會生病,對孩子的教育是嚴厲了一點,請你多諒解。”
齊三多自那次偷瓜受到老天爺的整治後,又怕又恨。齊景書也經常向兒子灌輸一些仇恨的元素。齊三多上了高中,懂事了,知道村裏的事也多了,對老天爺的所作所為才有些了解。每次與母親談起村裏的事,尤其談到老天爺,母親還都以讚揚的口氣評價老天爺。說老天爺年輕時,對村裏貢獻大,沒有老天爺就沒有上夼村的變化等。齊三多弄不明白,這個父親曾經說過的仇人,這個曾經使他差點沒活著來到世上的人,為什麼母親對他還有那麼好的印象。
齊三多在學校裏學習成績不太出眾,組織號召能力非一般同學能比。他在初中就當班長,高中、大學一直當班長。萊陽農學院大專畢業後,他沒參加單位應聘,也沒去找工作,而是回到村裏種地。認為自己生在農村,長在農村,學的又是農作物栽培專業,注定他這輩子離不開農村。再一個原因就是他的母親,父親去世後,一生坎坷的母親年紀大了,沒有人照顧不行,他要在農村娶妻生子為母親養老送終。
他回到家,把學過的農作物栽培技術用在自己家的承包田裏,投資建起兩個冬暖式蔬菜大棚,當年收回投資還賺了四千元。他種的黃瓜、七彩椒、櫻桃西紅柿、馬家溝芹菜都是當前國內農業部門培育出來的最新品種。他按照綠色食品的要求采用標準化生產技術,產品質量好,價格高,市場前景廣闊。第二年,與他家鄰墒的幾戶農民也跟他學著建了蔬菜大棚。在他的幫助指導下,年收入都過了萬元。村民們看到他種菜發財,都來找他請教。他在家裏辦起了技術講座,不多日子,村裏就建起了上百個蔬菜大棚,蔬菜規模擴大了,上門訂購菜的客戶應接不暇。去年,他又在農業部門的指導下,成立起“三多蔬菜合作社”。這個三多的意義可不是他名字那個三多,而是參與的戶數多,種植的品種多,社員的收入多。人社的社羹細領袖,說話比村幹部靈,辦事比村幹部爽快。這次齊三多能當選發他成功創辦蔬菜合作社有一定的關係。
老天爺認識不到這一點,把他的落選簡單歸結到蘇彩娥、齊三多對他的仇恨上。他認為齊三多大學畢業不應聘不找工作,一心回村就是為爭奪他的權,為著當村主任,為著以後報複他。不然的話,在這個連農民都想脫離農村到城裏生活的時代,一個大學生怎麼會無緣無故地回村種地。
老天爺越想越氣,嗓子眼裏仿佛起了火,端起碗舀了碗涼水一口氣喝了下去。喝完,罵了聲“屌操的”,碗一摔,瓷花在水泥地上打著旋蹦起來。
四
老天爺像一隻泄不了氣的氣蛤蟆,肚子鼓脹得難受。他摔了一個碗不解氣,又拿起一個瓷花碗摔在地上。“哢嚓”,滿地亂飛的瓷花把從門外進來的蘇彩娥嚇了一跳。
蘇彩娥尖叫一聲:“潘解放,你瘋了!”老天爺沒說話,轉身往裏間走。
蘇彩娥跟了過去。“喲,今日老天陰得不善,霹雷火閃的。”
老天爺:“你來幹什麼?”蘇彩娥:“來看你呀。聽說你這兩天不舒服。”“
老天爺:“來看我的笑話。你和你兒子齊三多合夥把我抬下來,這次你們的目的可達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