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彩娥:“潘解放,你不要冤枉人,我和三多都是投了你的票。”
老天爺:“哼哼,我的彩娥姐,你認為我還是咱倆小時候拾草挖野菜你騙我野菜時候的潘解放,這話鬼能相信。”
蘇彩娥委屈的眼中含了淚。
“潘解放,我可不是你這種無情無義的人你還好意思提我們小時候的事,小時候姊妹情早被你拋到天外去了。你官看得太重了,情看的太輕了。”
蘇彩娥說完,嘴唇一繃,眼淚就撲簌簌地落了下來。老天爺轉過身,望著蘇彩娥那張老淚縱橫的臉,心有所動。這是他曾經熟悉過的一張臉,也是他曾經喜歡過的一張臉。鵝蛋形,杏眼,雙眼皮,微翹的鼻子垂直在包著兩顆虎牙的居中。用現在的美女觀來看,也符合三庭五眼的美女標準。這張臉留下過他的唇印,這張臉燃燒起過他愛的火餡。這張陌生了很長時間的臉,每條皺紋裏都刻著他深深的記憶。
蘇彩娥和潘解放同年出生,蘇彩娥正月初六生日,潘解放一月初六生日,潘解放的父母遇難後,潘福慶和蘇淑花夫妻倆經常夜裏抱著潘解放來找蘇彩娥的娘喂奶。蘇彩娥家家境富裕,彩娥娘奶大湯足。有時候先給潘解放奶完再給蘇彩娥奶。有時潘解放和蘇彩娥每人攥著個奶子同時吃。在潘解放的記憶中,四歲的時候還吃過蘇彩娥娘一次奶。蘇淑花當時取笑說:“彩娥娘,這孩子你一塊養著吧,養大了給你彩娥做女婿。”彩娥娘高興地說:“那敢情好,你回去和福慶哥商量好了就送過來。”
潘解放自己能跑了,會玩了,經常到蘇彩娥家找蘇彩娥一塊兒玩。彩娥娘有好吃的給潘解放留著,逗著潘解放叫娘,潘解放還真的叫過幾聲娘。
潘解放六七歲時就跟著蘇彩娥上坡割草、挖野菜、喂豬喂兔子。兩人田裏溝裏的形影不離。蘇彩娥發育早,心眼也比潘解放來得快。有一次兩人去挖野菜,她看到潘解放比自己挖得多,就想法熊他的。兩人到溝裏玩時,蘇彩娥問潘解放:“你說人有幾個屁眼?”
潘解放說:“人都一個屁眼。”蘇彩娥說:“我有兩個。”潘解放說:“你哄人。”蘇彩娥說:“咱倆打賭。”潘解放說:“怎麼打?”蘇彩娥說:“要是我一個屁眼,我把菜都給你,要是我兩個屁眼,把你籃子裏的菜都倒給我。”
潘解放說:“拉勾。”蘇彩娥伸過指頭去:“拉勾。”
兩人拉完了勾,彩娥褲子往下一褪腚一撅,對潘解放說:“看到了吧。我後麵一個。”
潘解放說:“看到了。”蘇彩娥轉過身,雙腿一並,身子向後一仰,又對潘解放說:“看到了吧,我前麵還有一個。”
潘解放輸了,把菜倒給了蘇彩娥。
後來潘解放才知道上當了,卻不好意思說出口。這是他倆的秘密,長大了每當提起這件事,兩人就心跳臉紅,仿佛體內有一種熱辣辣的東西在血管裏流動。
潘解放今天不提起小時候的事,蘇彩娥還不那麼傷心,一想起潘解放的過去,就又氣又恨又傷心。
蘇彩娥說:“潘解放啊潘解放,你摸摸良心想想,你這輩子在我身上做了多少虧心的事,欠了多少賬帳。不要光想別人的壞處。”
老天爺說:“彩娥,我知道我年輕時傷過你的心,我也知道你恨我了。”
蘇彩娥說:“當時的傷口當時疼,痛過之後就結了疤。我這人不會一輩子嫉恨人,何況是你。我還是實話告訴你,我和三多真投了你的票,他不想當村主任,他一心想搞他的蔬菜合作社。你不要冤枉他。”
老天爺說:“冤枉不冤枉我不知道,反正他已經當上村主任了,這是禿子頭上的虱子明擺著的。”
蘇彩娥說:“你光在家裏胡思亂想,你知道不知道王鎮長宣布齊三多當選村主任的當天,三多就向王鎮長遞了辭職報告。王鎮長嚴肅批評三多:村主任是村民一票一票選出來的,選上你你不幹,這是對村民的不尊重,也是對民意的褻瀆。你是個大學生,應該懂得這些道理。你說三多他能不當?反正你鬼迷心竅,說什麼你也聽不進去,你就在家裏躺著猜疑吧。”
蘇彩娥說完,生氣地轉身欲走。
潘解放上前拉住了蘇彩娥的手。
潘解放熟悉這隻手。這隻手他拉過多少次,摸過多少次。曾經光光滑滑軟乎乎肉感性感都很強的手,年輕時給他擦過汗,撫摸過他的臉,且兩手捧著他的臉親過吻過。可惜這隻手很長時間沒摸了,如今幹裂得如同失去水分的樹枝,硬茬茬粗刷刷的。潘解放握著這隻幹柴似的手,酷似一位品酒品茶師,細細地品味著青年時代這隻手的感覺,心裏俅敲碎的五味瓶,酸甜苦辣鹹一齊向著他的味蕾衝擊。
潘解放和蘇彩娥同年上學,又同一年在本村上完四年級。潘解放到大夼讀高小,蘇彩娥沒有繼續讀,就回家幹活。耶年代農村女孩子很少有讀書的,蘇彩娥讀了四年能寫會算,惹同齡女孩羨慕。潘解放高小畢業回村擔任了團支部書記,在村裏辦起青年掃盲學校,就動員蘇彩娥當了掃盲教師。
十七歲的蘇彩娥一隻飄忽不定的蝴蝶,圍著潘解放飛來飛去。十七歲的蘇彩娥又懆一顆才露尖尖角的小荷,在潘解放的眼中綻放著美的光華。她鄧苗條的身段,白皙的皮膚,五官排列勻稱的鵝蛋臉,令潘解放心動。
十七歲的潘解放在老支書兩口子的撫養下已長成一個結實剛強的棒小夥。他一米七二的個子,粗壯的腰身,瘦長的臉上布滿了細微的絨毛,兩隻有神的大眼睛透著智慧與威力。
自小形影不離的潘解放蘇彩娥,到了十七歲這個年齡,自然也產生了距離。當然這種距離隻是表麵的,可稱為表麵排斥,內心吸引。兩個人不再像當年拾草挖菜邵樣無憂無慮,無顧無忌,而是傳神的媚眼替代了說話的嘴巴,羞怯的心裏各人藏著自己的秘密。
蘇彩娥每晚上完課都是等掃盲的學員端著煤油燈走完再走,那是一個把電燈電話樓上樓下視為共產主義生活目標來追求和幻想的年代。點不起汽燈,更沒有電燈,蘇彩娥上課把馬燈掛在黑板旁,下課後提著回家。
初秋的夜晚,月亮像一麵沾滿灰塵的鏡子鑲在南天上。蘇彩娥:提著馬燈走出教室,馬燈立即變成一隻螢火蟲。蘇彩娥吹滅了馬燈,深深地呼吸著夜晚的新鮮空氣,把吸入肺裏的腳臭味、粉筆末呼出體外。一陣陣玉米穀子的清香氣息在肺裏循環著,蟋蟀、送秋郎絮絮叨叨地在腳邊的草叢中歡唱。蘇彩娥抬頭望望在行雲中走馬似的月亮,又低頭欣賞著自己映在地上時明時暗的影子,雖然有點模糊,仍能顯示出發育成熟的輪廓,腦子裏在構思著幻想著。
身後傳來一聲開門聲,她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向她走來。“彩娥姐,站在這裏等誰?”
“噢,解放,等你唄。”
“姐又在哄我。”
“打賭。”
打賭本來是農村裏常說的口頭語和常用的仲裁方法。而蘇彩娥一說到打賭,兩人就觸起打賭贏菜的往事,心又咚咚地跳起來。仿佛“打賭”一字是兩人的強心劑,一經注射,則興奮不已。晚上誰也看不清誰的臉色,但誰都知道誰心裏在想什麼。
潘解放沒任支書前,一直稱蘇彩娥為彩娥姐。彩娥娘過去對潘解放說到彩娥時都說你彩娥姐彩娥姐的,蘇淑花也對他這樣稱,時間長了潘解放叫彩娥姐也就習慣成自然了。
蘇彩娥望著青年活動室的燈光問:“解放,這麼晚了還不睡覺,在忙什麼呢?”
潘解放說:“公社團委明天召開青年工作經驗交流會要我發言,我正在寫發言稿,出來清醒清醒。”
“噢,那可要認真準備。”蘇彩娥說的一本正經。
“彩娥姐,我在發言稿中還表揚了你呢。”潘解放興致濃濃的。
“我可沒有什麼好表揚的,邢都是按你的要求做的。”
潘解放上前拉著蘇彩娥的手,“彩娥姐,走,到屋裏我讀給你聽潘解放無意識地拉著蘇彩娥的手,蘇彩娥卻比較敏感,好像意識到了什麼,觸電似地把手一抽說:“好,我跟你進屋看看。”
這是兩間半截磚基的土房,用石灰水刷的對麵牆壁上掛著共青團團徽,下方是青年活動專欄。身後牆壁釘子上掛著青年活動計劃、青年活動記錄等簿冊。舊式的四方桌上放著一盞煤油燈’黃中泛紅的燈頭冒著縷縷黑煙。潘解放坐在一張四條腿的板凳上,翻著他寫的發言稿念道:“上夼村青年掃盲工作開展得有聲有色。掃盲教師共青團員蘇彩娥同誌,夏天不怕蚊蟲叮咬,冬天冒著嚴寒風雪,天天晚上給青年們上課,耐心地教他們讀書寫字。今年上夼村的脫盲率可達到90%以上。今冬在繼續辦好青年掃盲班的同時,再成立中老年掃盲班……”
不知是天熱還是潘解放心裏熱,額頭上沁出亮晶晶的汗珠。站在身邊的蘇彩娥從兜裏掏出一條著紅花的白色手絹遞給潘解放,“給,擦擦汗。”
潘解放側轉身,蘇彩娥那雙波光閃閃的眼睛閃電似的刺進他的心中。少女身上的那種特有的氣味如同迷藥灌進潘解放的鼻孔裏,潘解放雙手去接那根花手絹時,竟連蘇彩娥的手一塊捧進手心裏。蘇彩娥沒有剛才潘解放牽她手時那樣迅捷地抽出來,而是任憑潘解放捧著摸著。
感情的傳遞,有時肢體接觸要比語言快得多,深沉得多,也真實得多。無言交流,比說一萬親啊愛啊的有效值都高。蘇彩娥抽出手,用手絹在潘解放的額頭、眼睛、鼻子上擦著。情感的爆發,使她一時難以控製,她突然伏下身,雙手捧著潘解放的臉,把兩片薄如花瓣的唇送到潘解放嘴上。潘解放笨拙的嘴裏傈含著一塊又滑又甜的糖。就像小時候蘇彩娥給他糖吃一樣。蘇彩娥口裏含著一塊糖,舍不得自己全吃下,也舍不得讓潘解放全吃下。而是放在嘴裏漱一會,再用舌頭送到潘解放嘴裏。潘解放漱一會,再用舌頭送到蘇彩娥嘴裏,兩人輪流著把一塊糖享受完。
兩人親吻著,身體的距離越來越近。潘解放胸部俅被彈簧敲擊了一下,蘇彩娥懷中鄧兩個軟中帶硬的東西把他擊醉了。潘解放傻了似的坐在板凳上。
其實,潘解放對蘇彩娥身體是熟悉的,甚至她身體某個部位有個痦子他都清楚。五六歲在一塊兒玩過家家,一塊到河裏洗澡玩水,都脫得一絲不掛。潘解放從小失去爹媽,不知道兩口子怎樣在一頭睡覺。與蘇彩娥玩過家家裝兩口子時,蘇彩娥就學著爹媽睡覺時的姿勢教潘解放脫光了衣裳兩人摟著在一起睡。這才是真正的兩小無猜。如今長大了,為什麼蘇彩娥的身體變得這麼神奇,這麼珍貴,這麼讓人陶醉,這麼有吸引力?潘解放一時解答不出來。
這就是初戀,兩人回家後都一夜沒睡著,一閉上眼,對方的模樣就在眼前閃現。潘解放還遺了精。老天爺拉著蘇彩娥的手,雖然找不回當年的感覺,卻觸動了他那根記憶的神經,鼓蕩起絲絲縷縷的熱。
老天爺聽到剛才蘇彩娥說齊三多辭職的話,對齊三多的猜疑減去了一半,氣也消了不少。於是說:“你剛才說的我覺摸著也可能是實話。咱們倆好長時間沒拉拉知心話了,對我有什麼意見你就盡情地說吧。”
蘇彩娥別過臉去,冷冷地說:“你對我這個樣,有什麼可說的。”
老天爺說:“咱不談選舉的事。談談我們的過去……”
“過去?”蘇彩娥打斷老天爺的話。冷笑一聲“你還想著過去?”
老天爺說:“我們過去的青少年時代,天天在一起,親親熱熱甜甜蜜蜜的多好啊。”
蘇彩娥吸了口氣說:“邵個時候,你叫潘解放不叫老天爺。你想想,咱倆一起踏過多少次幸福的門檻,為什麼不能一同跨進這個門?”
老天爺說:“我知道,幾十年來咱倆總是絆絆磕磕走不到一起,都怨我。”蘇彩娥抽出已經被潘解放握得出汗的手說:“你現在不是村幹部啦,應該回回頭想想走過的路,也應該想想今後的路怎麼走。”
蘇彩娥轉身走出去。
老天爺目送著蘇彩娥遠去的背影,癡癡地站在那裏。
五
潘解放和蘇彩娥心裏誰也沒有真正忘掉過誰。幾十年絆絆磕磕地走不到一起,是姻緣不到,還是人為的過錯,抑或是社會的原因造成?也許都有點吧。
那個月光昏黃的夜晚蘇彩娥與潘解放在青年活動室裏初次親吻之後,兩顆年輕的心緣兩堆燃燒著幹柴的火,越來越旺。邵年代有一首時興的歌,裏麵有兩歌詞潘解放最愛唱:我們年輕人,有顆火熱的心,……每唱到這裏,他就會想起蘇彩娥。
潘解放在青年工作經驗交流會上,受到公社領導的表揚,回家後,勁頭更足了,他組織成立了學雷鋒青年小組,專為群眾做好事。又成立了青年生產突擊隊,三秋會戰、農田建設帶領青年打頭陣。掃盲工作擴大了範圍,辦起中老年社員掃盲班,蘇彩娥根據班次每天晚上輪流上課。
蘇彩娥晚上下了課,等掃盲班的社員都走完,她就到青年活動室去找潘解放。兩人一起談學《毛選》的體會,一起談生產談工作。蘇彩娥把平時讀書碰到的生字記下來請教潘解放。潘解放送給她一本小詞典,教她學會查字典。潘解放不忙的時候,兩人一起到河邊小路上散步聊天。若是兩人一天見不著麵,心裏空落落地產生一種饑餓感。這大約是青年男女在熱戀過程中沒經過肉體接觸之前一種必然的情感反應,也是性饑渴導致的兩性吸引現象。
深秋的夜晚,一彎冷月一隻藍色的眼睛掛在潘解放和蘇彩娥的頭頂上,隨著他倆的腳步移動著。潘解放拉著蘇彩娥的手沿著河邊隨意地向山上溜達。這條河是經山穀中泉水沙石衝刷而成,川白沙河。潺潺的流水在靜靜的夜色中如琴似弦。樹上的夜鳥撲撲弄弄地飛著叫著。潘解放邊走邊向蘇彩娥講述公社團委布置的今冬明春工作任務和自己的打算。如何圍繞黨的中心任務開展團的工作。潘解放講得頭頭是道、蘇彩娥聽得津津有味。
兩人走到山腳下,慢慢停住腳步,在一塊裸露的臥牛石上坐,下。對麵村莊是一幅濃墨重潑的寫意畫,月光下的河水流淌著一片片晬銀。潘解放感歎著:“多美的夜色啊!”
蘇彩娥想起潘解放愛讀唐詩,平時也愛寫點小詩口就問:“想寫詩嗎?”
潘解放說:“詩是勞動成果的結晶。我們要用勞動來譜寫一首最美最好的詩。我最近搞了個治水方案,老支書已送給公社水利站,今冬明春計劃在山下閘一座水庫。水庫建成後全村幾千畝山嵐土地就成了水澆田。那時候,我們村就變成山上水果飄香,山下糧食滿倉,庫中魚躍蝦跳,船在波中搖蕩的美麗景觀。咱倆到水庫裏一塊兒搖搖船,撒撒網,你說這不是天成的詩句嗎?”
蘇彩娥說:“看把你美的,好像馬上要實現了似的。”
潘解放學著偉人的腔調說:“我們的目標一定會實現,我們的目標一定能夠實現。”
兩人沉浸在美好的憧憬中。
一陣山風吹來勇彩娥身子劇烈抖了一下。
潘解放:“冷嗎?”蘇彩娥:“夜裏的山風硬邦邦的。”潘解放伸手把蘇彩娥摟過來。
蘇彩娥順勢把頭放在潘解放的肩膀上。
這次是潘解放主動了。歪過頭去親吻蘇彩娥,蘇彩娥溫柔地配合著。潘解放一隻手伸進蘇彩娥的內衣裏,尋找著那次在他胸前留下的帶有彈性感覺的東西。
此時此刻,任何語言都是多餘的。隻有兩顆心緣兩隻對頭相撞的野兔,在靜謐的夜裏發出咚咚的響聲。潘解放像一隻貪吃的貓,嘴忙手也忙。邵隻右手交替著在兩隻圓軟的乳房上撫摸。激情到了巔峰的男人,滿足的不隻是兩隻乳房。潘解放輕輕地把蘇彩娥壓倒在臥牛石上。蘇彩娥意識到潘解放想幹什麼。這不是小時候過家家,也不是一種玩笑。這是一種要為此負責為此付出一定代價的行為。蘇彩娥把潘解放推開,守住了最後這道防線。
蘇彩娥說:“解放,你不是說我們年輕人追求健康的生活方式嗎?”
潘解放說:“彩娥姐,我們倆……”
“我們倆也不能離大格。”蘇彩娥打斷潘解放的話又說,“別忘了,你現在是團支部書記。等到應該給你的那一天,我把一切都給你。”
潘解放熄滅了燃燒起來的欲火,尊重了蘇彩娥的意見。
白沙水庫工程一入冬就開始了。大隊成立了水庫工程指揮部,黨支部決定由潘解放任指揮帶隊施工。邵時搞工程沒有機械,全靠車推人抬,錘敲鑽鑿。工地上紅旗飄飄,歌聲嘹亮。“愚公移山,改造中國”和“上夼大地無冬天,地凍三尺照樣幹”的標語口號激勵著人們的鬥誌。民工們跟著潘解放在工地上統一食宿。蘇彩娥帶著幾個中年婦女擔著水挑著飯一天三頓往工地上送。
蘇彩娥每天來工地送飯都想方設法去見潘解放一麵。她看到潘解放嘴唇爆裂,嗓子沙啞,本來顴骨就高,這會顯得更高更瘦了。隻有那雙大眼睛仍然炯炯放光。
蘇彩娥心痛地說不出口,送飯時帶來幾個熟雞蛋偷偷地塞進他的兜裏。
一冬一春的苦幹,水庫建成了。
經鎮水利技術員測定,總庫容達到四十萬立方,興利庫容也在三十萬立方以上。水庫水位高於農田,山下麵的土地可以通過渠道自流灌溉。放水澆地那天,村裏鑼鼓喧天,鞭炮齊鳴。男女老少,歡歌笑語,氣氛熱烈。
白紅水庫是潘解放的傑作,它改變了上夼村的自然麵貌,也改變了潘解放在領導和社員心目中的地位。這是他以後任村支書和成為上夼村天爺的前提條件。
假如潘解放不是這麼積極肯幹,績,他就不會有這麼高的知名度。假如潘解放沒有這麼大的業新來的黨委書記也不可能這麼快了解潘解放,更不可能把閨女許配給他。如果潘解放不與黨委書記周雲霄的女兒周玉茹確定婚姻關係,蘇彩娥也不會另嫁他鄉,兩人就留不下今天的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