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從垂簾到垂暮——“無冕女皇”那拉氏(1 / 3)

那拉氏少年喪父、青年喪夫、中年喪子、晚年喪國,極盡個人之不幸。她嫁了一個平庸的皇帝,生了一個不爭氣的兒子,養了一個懦弱的外甥皇帝,也正因為此,她三度垂簾聽政,成為實際上的“無冕女皇”。

那拉氏是主宰中國命運的最後一位女人,統治清王朝前後48年時間,占了清王朝近1/5的時間,成為有史以來在位時間最長的一位皇太後。在她統治時期,中國內有太平天國起義、義和團運動等“內亂”,外有大規模的中法戰爭、中日甲午戰爭、八國聯軍侵華戰爭,可以說內外交困。為了穩固其統治,她對內實行專製統治,對外空前出賣國家利權,使中國陷入半殖民地半封建社會的深淵。

懿貴妃得寵才能初顯

慈禧太後是鹹豐帝病死後讚襄王八大臣以小皇帝名義為她加封的徽號,原名那拉氏,族姓葉赫那拉,滿洲正黃旗人,生於道光十五年十月初十日(1835年11月29日)。其祖上是三代為官的中等官僚,父親惠徵,監生出身,曾長期任筆帖式,從事擬稿、翻譯及抄寫文書工作,道光二十六年充任吏部文選司主事,二十八年奉調吏部驗封司員外郎,道光二十九年四月任命為山西歸綏道道員。關於那拉氏的籍貫說法不一,有山西長治說,有北京說,有內蒙古呼和浩特說,也有浙江杭州說,等等。那拉氏入宮前,住在西四牌樓劈柴胡同(今北京市西城區西四辟才胡同)則是確鑿無疑的。

鹹豐元年參加宮中選秀,由於這位少女“少而慧黠,豔無匹儕”,次年二月入選秀女,封為蘭貴人,因當時鹹豐帝正在服喪期間,選中的秀女還暫未入宮。直到四月十一日,鹹豐帝到西陵道光帝的陵墓前行釋服禮後,才準許選中的秀女陸續入宮。那拉氏正式進宮的時間是鹹豐二年五月初九日,直至光緒三十四年十月二十二日未刻(1908年11月14日午後1時至3時)病死在紫禁城內,在這裏一住就是54年,除去鹹豐十年外逃承德熱河避暑山莊1年和光緒西安時逃避1年又4個月外,前後大約有650個月,約19000多天。那拉氏進宮後住在紫禁城內西列的儲秀宮,按照宮中規製,由四名宮女服伺。鹹豐四年那拉氏漸得寵於鹹豐帝,二月二十六日晉封懿嬪,十一月二十五日,由協辦大學士賈楨、禮部左侍郎肅順為正副使,持節齎冊舉行冊封儀式。為何那拉氏能得寵於鹹豐帝,世人多言她以美色取悅年輕的皇帝,而最終提高其地位的還要歸功於她為皇帝生下了惟一的兒子。鹹豐六年三月二十三日那拉氏誕下一子即大阿哥,取名載淳。是時奕?26歲,喜得貴子,故有“庶慰在天六年望,更欣率土萬斯人”之詠,那拉氏的命運從此發生了實質性的變化。至於這位皇子是否她親生,清宮野史眾說紛紜,實難定論。就在那拉氏為鹹豐帝生下了皇子的第二天,鹹豐帝就封她為懿妃。鹹豐帝難於控製自己心中的喜悅,鹹豐七年正月初二日,又冊封那拉氏為懿貴妃,地位僅次皇後鈕祜祿氏,那拉氏在宮中的政治地位大大提高了,真是合乎“母以子貴”的道理。

鹹豐帝當政以後,雖然國勢日趨衰落,處於內憂外患之際,他卻仍沉浸於歡樂之中。由於他和懿貴妃喜歡皮黃,曾召三慶班、四喜班、雙奎班等入宮伺候演戲。據說由於常陪鹹豐帝看戲,慈禧後來竟成了戲迷。

這時的鹹豐帝不聞國政,整日花天酒地,經常帶著那拉氏遊幸圓明園,為此,“於長春園東北增辟新苑,為遊息處,別啟園門,禦輦出入。故自京至園,其由西直門,是時則改由德勝門。文宗(鹹豐帝)常乘肩輿,徑趨新園,取其便也。”

身為貴妃的那拉氏“母以子貴”,實際上地位已超越皇後。當時,南方洪秀全領導的太平天國起義如火如荼,沿海地區英法聯軍又公然侵略,鹹豐帝“以焦憂致疾,遂頗倦勤”。由於他身體虛弱,疏於政事,那拉氏漸思竊取權柄。鹹豐帝看到那拉氏“書法端腴”,常命其代筆批答章奏,時時披覽各省章奏,後來就多是鹹豐帝“僅司朱而已”。在這樣的情況下,那拉氏的政治才能充分顯示出來,這就為她後來實行垂簾聽政打下了良好的基礎。

排除異己大權獨攬

隨著權力的增強,那拉氏政治上的野心同步膨脹。後來,鹹豐帝漸漸覺察出她政治上的野心,雖將一些政事委托給她處理,但也不滿於其放肆行為。經常向皇後說那拉氏“機詐”,皇後為人素來寬和,“殊無裁製之術。”直到後來,鹹豐帝還將此事告訴其同胞兄弟、排行老六的奕“奕”回答:“妃實誕育元子,望上矜全。”鹹豐帝惡意少解,那拉氏聞知後也稍稍收斂,對奕亦有好意。而對權臣肅順漸生惡感。

據傳,那拉氏與肅順還曾經為一些小事結下私怨。鹹豐帝因曆經憂患,意誌消沉,遂荒淫無度,曾於圓明園中收有漢女“四春”,王闓運在《圓明園》詞中,曾詠其事。這“漢女四春”即牡丹春、海棠春、武陵春和杏花春,傳說是由肅順在鹹豐初年從江南為皇帝購來的。因按清製規定漢女不能進宮,遂安置於圓明園內,鹹豐帝流連忘返,不思回宮。由此那拉氏失寵,“乃切齒於肅順”。鹹豐帝為便於去圓明園,特從紫禁城修禦道直通園中。一次肅順也經由此道去圓明園,鹹豐帝看到後加以訓斥,並“命侍衛鞭而逐之”。肅順想到平時皇帝待他不薄,必定是那拉氏從中挑撥離間,對她十分嫉恨。

1860年英法聯軍緊逼北京,鹹豐帝等人逃到熱河承德避暑山莊。鹹豐帝在病重時,曾想仿效西漢的“鉤弋之事”處置那拉氏。據《潘祖蔭筆記》稱:鹹豐帝對肅順說:我不久將行鉤弋故事!肅順沒有作答。肅順意識到鹹豐帝不會下決心處決那拉氏,才聞而不答。本來行鉤弋之事是鹹豐帝自己的主意,但傳之那拉氏耳朵裏就成了肅順在搬弄是非。但為了杜絕那拉氏將來當權誤國,據傳鹹豐帝死前曾給東宮皇後留下一密詔。鹹豐帝“密書遺詔”,交付東宮皇後說:“西宮援母以子貴之義,不得不並尊為太後。然其人絕非可倚信者,即不有事,汝亦當專決。彼果安分無過,當始終曲全恩禮。若其失行彰著,汝可召集廷臣,將朕此旨宣示,立即賜死,以杜後患”。鹹豐帝想得不可謂不周到。鹹豐帝死前,肅順主張立長君繼承皇位,以杜絕那拉氏恃子攬權的陰謀。鹹豐帝對待那拉氏是欲廢而不忍。在廢立那拉氏的問題上,鹹豐帝表現出來的好像不是猶豫,而是過於的清醒,他既不想看到自己寵愛的愛妃被賜死,更不希望自己年幼的皇子像自己早年那樣痛失母親。鹹豐帝病死前,在欽封肅順等為讚襄大臣輔佐幼帝的同時,也留下了兩道鈐印,分別由東宮皇後、小皇帝執掌,其中那拉氏代為小皇帝執掌。讚襄王八大臣頒發的諭旨要加蓋這兩個印章後方為有效。鹹豐帝意在使他們互相牽製,形成一種權力均衡的政治機製,卻不曾想這更容易激化兩派之間的矛盾。鹹豐帝病死後,雙方為爭奪對幼帝的“監護權”,彼此展開了讚襄政務與垂簾聽政之間的鬥爭。肅順一派與那拉氏之間的關係終於到了劍拔弩張的地步。那拉氏遂向在京師的奕“伸出了求助的橄欖枝,奕”積極配合,叔嫂聯手,發動辛酉政變,處決了肅順等人。同治帝登基後,那拉氏與慈安太後共同垂簾聽政,從而實現了她人生命運的第一次轉折,這是她政治拚搏的第一次大勝利。

從此,曆史機遇開始一次次垂青於這位皇太後,使其權勢更加集中。她利用同治帝年幼、光緒帝年幼、軟禁光緒帝的時機三度垂簾聽政。她雖年輕守寡,但失去了夫權的約束;她年輕喪子,但打破了專權均衡的格局;同治帝死後她雖膝下無子,仍威逼外甥光緒帝,直至將其囚禁,前後達十餘年之久。所有這些都是為了一個“權”字。

辛酉政變後,慈禧太後下令大臣收集列朝列代母後垂簾的事跡,她從呂後、武則天的稱製中學到了一些政治經驗。在權術上,慈禧太後始終利用集團之間的矛盾互相牽製。當她立足未穩時,先是大封重臣,以取得他們的支持,使他們不反對自己。她利用當時同治帝年幼、輔佐大臣奕缺乏超前氣魄和謀略的客觀條件,一步步地將權力集中於自己手中,以實現她的政治野心。然後,慈禧太後開始大張撻伐,將反對者一個一個處理掉。從處理原兩江總督何桂清到處置勝保,成為肅順“重典治國”政策的延續,取到了收複民心的作用,而最主要的則是收到了對朝臣的強大震懾作用。

麵臨來自同治皇帝、慈安太後、奕“的政治壓力時,慈禧太後首先拿奕”發難,以失禮撤其攝政王之職;當慈安太後、同治帝先後病死,同治帝皇後自殺後,她指定奕?□的長子即她的親外甥載湉即位,即光緒帝,繼續垂簾聽政。

最初,那拉氏聯合恭親王奕“發動辛酉政變後,慮及自己地位未穩,才重用奕”,雙方處於一種“準平等”合作關係。若能趁勢絆倒這位當朝宰相,去除這道權力的羈絆,就能起到殺雞儆猴、以一儆百的效果,從而樹立自己的政治權威。當慈禧太後磨刀霍霍之際,奕“卻渾然不知,他還根本沒將這個寡嫂放在眼裏,他既為能保全那拉氏母子性命而自鳴得意,又感覺到大清江山離不開他,儼然以當代的多爾袞自居。最後慈禧太後借故對奕”嚴加斥責,使其俯首稱臣,甘拜下風。在這場風波中,慈禧極盡其翻手為雲、覆手為雨之能事,“玩一親王於股掌之上,譴責之,以示威,開複之,以示恩”。為何慈禧太後能將權重一時的恭親王大臣呼之即來,嗬之即去,如同玩於股掌之上呢?慈禧太後采用了她慣用的既恩威並重,又大耍兩麵派的手法,利用大臣之間的矛盾來攻擊他。通過這次政治打擊,奕“才意識到自己不過是這個清朝主婦的一個大管家,並不是平起平坐的合作者,從此他更加小心謹慎起來。既然連這位權勢炙手可熱、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恭親王奕”都受到如此的譴責和非難,其他王公大臣就更不在話下了,他們對慈禧太後愈加敬畏。此後,慈禧太後大權獨攬,幾度垂簾聽政,成為中國曆史上的“無冕女皇”。

破解疑團迷霧的關鍵人物

關於慈安太後與同治帝的死因,以及鹹豐、同治、光緒三帝是否曾留下密折,由於正史無記載,也就成了一個個的曆史懸案和謎案。因為這些謎案牽涉到當時一係列的政治事件和曆史人物,所以頗引人矚目。但顯而易見的是,謎團的核心人物自始至終都是這位慈禧太後。但懾於當權者的淫威,致使信史匱乏。當事人出於不同的考慮,在記述上不得不使用曲筆。我們隻能從一些當事者的日記、年譜或野史材料中尋到一些蛛絲馬跡,為我們重新認識那段曆史提供一些線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