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該說,張笑天走上文壇之路,是曲曲折折,頗為坎坷的。
1969年4月7日,就在大女兒來到這個世界上的那個早晨,張笑天被宣布“解放”了。一走出小黑屋,張笑天就先去找前幾年寫就的那部長篇小說《白山曲》的手稿。在他被專政的年月裏,這部小說手稿被抄了去,從此就無影無蹤。等他費盡周折找到線索後,才知道這部耗費了他幾年心血的手稿,已被一個人將一千多頁的稿紙翻過來裱糊了他的洞房……張笑天聞訊,真想大哭一場。這一次的打擊,甚至超出了那幾年他被“專政”的折磨。那一段時間,他真的有些心灰意冷。
但命運總是偏愛有準備的頭腦。就在他心態消極地等待下放去走“五七”道路時,1970年底,當時的敦化縣委政治部借調他到縣委搞創作,以慶祝1971年7月1日黨的50周年生日。很快,這個以寫作神速而聞名的“白專”先生,經過一番深入生活和搜集素材的過程,就寫出了長篇小說《雁鳴湖畔》。張笑天從此邁出了走向文壇的第一步。
不久,長影要把它改編成電影,他又來到長影改劇本,並從此注定了他電影創作的命運。
劇本改完了,長影也相中了他,張笑天調到長影來了。不久,楊淨也調來長影搞編劇。
此後,張笑天如魚得水,文思泉湧,大作頻出。而他的每一部作品一出世,楊淨都要以一個編劇的眼光去讀去“編”。實際上,他的作品已有了一個固定的第一位讀者--楊淨。因為幾十年的生活經曆告訴了他,在一些大事上多聽聽楊淨的意見,總不是什麼壞事。他始終相信那一句話:家有賢妻,男人不做橫事。而且,他願意聽妻子的品評、褒貶。因為隻有她的估價才不帶有任何附加成分,沒有諂媚,沒有順水人情、更沒有嫉妒。
然而,不管他怎麼小心翼翼,到底還是出了事。
1983年,張笑天的中篇小說《離離原上草》遭到了批判。後來竟發展到了要張笑天在《人民日報》第一版上作檢討的地步。在那些日子裏,張笑天心情一直都不太好。他覺得人世間有很多事情真是讓人難以接收。但他也想,隨著曆史的進程,這些思想觀念上的東西總會有一些改變,這樣想的時候,他的心情就會稍稍好一些。就這樣,在一種極其矛盾的心態中,他默默地進行著自己的寫作。寫作是自己的生命,這是他的一個堅定不移的想法。並且,寫就按照自己的想法和人性特點去寫。他相信人間自有真理在啊。
張笑天又一次經受了嚴峻的政治考驗。
然而,張笑天又一次挺住了並熬了過去。因為他的背後有楊淨。無論張笑天在外麵遭受到了多麼大的委屈和不順,可一回到家裏,楊淨總是不遺餘力地安慰他,勸解他,鼓勵他……做到了一個妻子應該做的一切。
在張笑天的眼裏,楊淨是一個心地善良的賢妻。在丈夫出了名之後,無論丈夫幫助別人還是資助朋友,抑或讚助公益事業,她都是極其慷慨的,從無二話。而對於詆毀丈夫聲譽的事,她的認真態度卻遠遠超過了張笑天本人。
其實,張笑天成名了,楊淨一點也不輕鬆。因為謠言總是與成名相伴。
有一天一大早,張笑天的內弟帶著幾個人突然來到他家,一見是張笑天開門,他們竟全愣在那裏。原來,他們得到了“準確消息”,說張笑天被判了七年徒刑,他們是來替楊淨安排後事的,令夫妻二人啼笑皆非。而楊淨冷靜之餘,卻憤怒起來:誰這麼說話呢?怎麼這麼不負責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