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早朝之上,周皇對衡王的重視讚賞之意,惹得百官紛紛朝賀,奉承衡王。魯國公柳肅也行至跟前對衡王一番讚賞,心裏卻不停的打著嘀咕,恨自己的皇後妹妹不成器,雖說周皇正值盛年,他日能誕下皇子也說不定,然則勁敵當前,恐柳家地位不保。
另一邊端王陳璟巡視平江賑災的差事早被衡王的功勞淹沒的無人問津。然而陳璟卻不動聲色,走到陳瑞旁邊溫和笑道,“二哥此去邊疆,能夠平安歸來已是很好,如今有立下戰功更是好上加好。”
陳瑞拍著他的肩膀道,“三弟過獎了,三弟此去平江賑災,也是鞏固我大周安寧之功,你我兄弟二人共同努力,必能保我大周千秋萬代。”
陳璟低眸含笑,“那二哥的賞銀可得分給弟弟花花。”
陳瑞大笑道,“你這小子,你我乃親兄弟,那是當然,不如等四弟回京,咱們到醉仙樓好好聚聚。”
陳璟應聲叫好。如此寒暄一番,陳璟推脫有事,便先行離去。
行至宮門不遠處便見一身著墨綠朝服的官員低頭挺身而立,端王目不斜視,隻行至跟前說道,“今晚戌時三刻,一品軒。”
官員躬身以作應答,起身之際,卻瞧並不是花甲老吏,而是青蔥翠竹之秀。此人乃永和十五年狀元,現居戶部司務廳郎中一職,品階正五品,姓徐名衍,字簡之。徐衍可謂官員中的佼佼者,並無家世背景,隻憑自身才學爬到今天的位置,實屬不易。三年前不過一小小的翰林院學士。
徐衍望著走遠的端王,不敢多作逗留,便準備從北門出宮,卻被迎麵而來的小太監撞個正著,小太監身形瘦小,被徐衍撞個四腳朝天,直呼痛。
徐衍本不是以官欺奴之人,便上前打算將其扶起,可那小太監似乎極怕他,忙拿袖子遮住臉龐。徐衍恐將人摔傷,便上前扯住他的袖子,靠近時嗅到似蘭的沁人香氣,不該是個太監身上應有的氣味,仔細端詳,瞧他手若無骨,膚白若雪,絕不是侍奉人的奴才,此事太過蹊蹺,於是大聲喝道,“你若再不把手袖放下,本官便以衝撞朝廷命官之罪,將你交給侍衛。”
那小太監一聽不妙,便連忙擺手道,“不可,不可,老師,是我。”聲音清脆如鈴,雙眸楚楚可憐地望著徐衍。
徐衍一驚,不知這一身太監裝束,行跡可疑的人竟是永世公主陳無憂,永世公主極受周皇喜愛,因而性格乖張,驕縱無禮,不過身為皇家公主,又得聖上寵愛,怎會不驕縱。
徐衍俯身準備行禮,卻被陳無憂攔住,隻見她左右環顧,將其拉至一邊,笑道,“老師,你這禮就免了,哪有做師傅的給徒弟行禮的。”
徐衍雙目含笑,望著她,“公主言重了,下官不過有幸做過公主一年的教琴師傅,怎敢以下犯上,失了尊卑。”
陳無憂端著手臂,嘟著嘴哼道,“老師的人與老師的琴音真真的不配。”
徐衍知曉她並非真得生氣,遂搖頭無奈的笑著。
永和十五年,高中狀元的徐衍因在禦前殿上以一曲清音得周皇稱讚,從而做了永世公主的教琴西席,彼時無憂豆蔻年華,徐衍也是俊秀雅致的少年郎。徐衍知曉其雖身為皇家公主,卻有著皇室之人難得的至純之心,再者,公主對自己這個師傅又極其尊敬,從不以公主身份壓之。
徐衍打趣道,“公主這身打扮,可是打算偷偷的跑出宮去。”
陳無憂瞪大眼睛,唯恐徐衍攪了她好不容易策劃好的出宮大計,便如小鹿般一邊望著他,一邊扯住徐衍的袖子,左右搖晃道,“老師。”
徐衍假裝不理她,拂開她的手解救自己的袖子。
陳無憂並不作罷,換隻袖子繼續搖道,“老師,老師,簡之,今日就當什麼都沒看到,好不好?”
他的字,不過隻提了一次,她便記住了,徐衍撫平自己拉皺的袖子,眼神明滅不定,複又回道,“公主怕是出宮不易,下官可以助之。”
陳無憂聽後喜笑顏開,連聲應好。
徐衍之前本就在翰林院任職,常以修編書冊之名讓奴才出宮購書。守衛一番盤問,便是之前共事之人托他辦事選購書籍而已,遂並不阻撓。
陳無憂終於混出宮來,猶如出籠之鳥,歡呼雀躍,坐上徐衍離宮的馬車,還不忘掀簾朝北門的守衛做個鬼臉,回頭坐好後說道,“自從承毅表哥接手了禁衛軍,我出宮就沒那麼容易啦,這次若不是老師相助,恐怕我要铩羽而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