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一 我的童年(2 / 2)

這些土匪究竟姓什名誰哪裏人士不得而知。大人們說,有一名土匪叫“河子”,據說是距我們村兩百多裏的馬市口人,反正沒有弄清。奶奶為此又受了一場驚嚇。這就是當聯莊的結果。即:人走上了邪路,染上了**毒癮,除了浪費錢財外,由於**的毒害使之不能成為一個正常的勞動者。

由此而來的就是家庭經濟的逐漸凋零。雖然土地還不少,耕作全靠雇工。每年收的糧食除了交國家公糧外其餘盡夠自家八九口人吃和雇工管飯用。雇工的工錢用六畝葦地產的葦子賣了錢支付。

最有盈餘的就是葦地,因為葦苗是多年生作物,每年春季刨一次根,再不用鋤。夏天澆上一次水就等長成收割。就這樣家庭的經濟收支總難平衡。因為父親吸**,抽紙煙,喝酒,竄女人。可想而知一人的花費頂無人的消耗。再加上供叔叔讀書,從小學一直供到師範畢業,接著又給娶親。

娶親時非常隆重,大操大辦。雇鼓匠,租花轎,雇轎夫,雇轎車,雇迎親馬匹,雇廚師,賒彩棚,雇傭操辦人員。喝的是燒黃二酒,親朋友人加上其它一切辦事人員每天不下一百五十人吃飯,大吃三天。雖然收點禮錢,收回的禮錢頂不了一天的費用。這樣算來,一場婚事等於全年的毛收入。為此家庭經濟出現了負債,無法償還就賣了十畝地。這樣的家庭外表看框架大,內裏周轉基金空虛。奶奶四十二歲喪夫守寡,一天到晚辛勤勞作。為了給家庭補償點經濟來源,買了兩頭毛驢,一盤石磨。買上小麥、蓧麥加工賣麵。用了一人幫工,就這樣賺不了多少利潤,隻不過把經濟轉活點。

又支撐了幾年,後來不加工賣麵了,又開了一座豆腐坊。做豆腐不用幫工了。隻用一頭小毛驢拉磨。父親、哥哥、奶奶都能操持,不出去賣,隻能上門買。春、夏、秋三季以銷定產。冬季每天兩槽,米啊不了就凍起,年節下等外地人買。從此家庭生活基本維持得過,因為叔叔師範畢業後當上了公辦教師,不用家裏給他錢了。

哥哥十三四歲就頂家裏的主要勞力,再沒辦開支大的事,奶奶管家非常節儉,從我記得沒見她穿一件新衣。常穿舊的,破了加塊補丁,更沒見她擦過胭粉,戴過首飾。就洗臉也沒用過香皂。肥皂也不用。洗衣服擦油膩漬,就用點堿或白泥。在吃的上除了家裏的粗茶淡飯,自己從不偏食一點好的。

自己是這樣,對別人更緊。每年隻給我們哥、姐、弟、我和母親五人每人半匹土布。半匹土布寬一尺二寸,長一丈六尺。這點布做了夏衣沒冬衣,做了麵沒裹。不管夠不夠。為此逼得母親不穿,還得用破衣碎布補納。所以我們每年也穿不上點暖衣褲的。實際上隻是苦了奶奶、母親、我們姐兄弟六人。別人她管不了。叔叔自己掙錢不交家裏,父親自己也能花錢。

在夥食上。春、夏、秋每日三餐。因為這三季經常雇工,管雇工飯我們也能隨著吃。雇工時一般能吃些蓧麵、素糕和燴菜。冬季一日兩餐。早上吃燉山藥小米粥;下午吃稀飯山藥。沒有下菜,隻有些醃鹹菜。我記得家裏賣豆腐,每天早上給父親吃半碗豆腐腦,別人一點不讓吃。我見著就眼饞,媽媽偷著給我倒一點豆腐湯,不給吃豆腐腦。

全年除了八月十五一天,舊曆年兩天能吃上點肉和油燴菜。再就見不著一個油點兒。就是八月十五能吃頓油炸糕,白麵饃或白米飯和肉燴菜。晚上貢完月後分給一件團圓餅,一並分切十件。每人二兩,還給一個四兩的月餅。吃幾顆葡萄,四五個蘋果。春節時年初早上吃油炸糕,晚上吃頓煮豬肉、大米飯。菜到夜間二點接神點旺火。點香燒紙完了,先吃點瓜子花生的,意思是掰窮皮。然後就是喝酒吃點肉菜。豆芽、豆腐炒菜。吃頓餃子,中午吃包子。到初二就隻吃前兩天剩下的飯了,不夠加點小米窩頭,我嘴饞把悶頭上貢神的兩個小白麵饃偷著吃了。大年就基本過完了,再就是過完初五、初六躬身的棗膳。大貢都撤了,給孩子們每人分一個棗膳,再就是等到正月十五元宵節還能吃一頓油炸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