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賢婿啊,這些話騙騙別人還可以,要騙老夫王允,怕是還不夠,董卓一死,西涼軍勢必大『亂』,在此期間你既可以收容部分西涼軍,又可令西涼軍與朝廷為敵,雖然不曾為自己得多少利,卻可令朝廷與西涼軍兩敗大傷,屆時不被任何人知道的你就可趁勢而起,成為大漢第一功臣且不遭人所忌。”
說到這,王允頓了一頓,說道:“自打那時起,允便心有所忌,你華雄所為,皆是明哲保身之道,一保你之實力,二保你之聲名,三還韜光養晦,不顯大能於人前。這樣的人,說你忠於大漢是未必,說你不忠於大漢,卻也是未必!”
華雄有點想鼓掌的衝動,經王允這麼一說,他還覺得自己的確有那麼點意思,哪怕王允並沒有猜得特別準確,卻也把他的心思說得七七八八,很有點遇到知音的味道。
華雄說道:“那就算是這樣,我也未必是你的敵人啊!隻要你不與我為難,我自也不會與你為難,為何後來你還是對我有所防範呢?”
王允說道:“如果一切就如我之所料,那倒也罷了,以連環計除掉董卓也算是我大漢朝一件幸事,可你卻突然從中破壞,在臨門一腳時突然發難,以雷霆萬鈞之勢和你那些從未顯於人前的天兵天將活捉董卓,這個轉變讓我費煞思量。”
華雄不禁一笑,這也是他自己都沒法料到的事情,本來抱著貂禪就是一個女人的想法,犧牲了就犧牲了,隻要能以最小的力量除掉最大的敵人,少死些人,保存些實力,一切都是值得的。
王允凝視著華雄續道:“其中轉變,你除掉董卓,本可以趁大家未及防備,直入長安,可你沒有,這在允看來更是難以理解!猜之不透,允便更加覺得你之可怕,思之再三後,覺得——”
華雄突然打斷王允的話,說道:“嶽父大人,這裏你還真是有問題,實話告訴你,臨時變卦除掉董卓,我為的不是大漢朝,為的是我自己,為的是你培養出來的好女兒貂禪,一,英雄難過美人關,這貂禪不單單能『迷』住董卓和呂布,也同樣能『迷』住我!二,你們文人有文人的做法,但我們武人有武人的準則,我甚至可以隨便給人下跪換來生存下去的機會,但要我用一個女人去換平安,那實在是奇恥大辱,尤其這個女人還是我喜歡的!所以這裏麵的轉變,根本就沒有你說的那麼複雜,簡單一個字,情。”
“至於不入長安就更簡單了,當時我要長安有什麼用?學你一樣伺候小皇帝?哄著他玩?還是學董卓把小皇帝給晾起來,掌握京畿防衛勢力?我沒事搞那些東西幹嗎,你們稀罕這些,我不稀罕,到皇帝麵前,我華雄算什麼?一標準背黑鍋頂缸的奴才,有事就推出去打仗保護他,沒事哪天一不高興,直接掛城門樓子上風幹。這就是我不進長安的原因。”
華雄這一番言語登時把王允整個人給震住了,透透徹徹地說出這麼一番似是而非的話語,將王允的諸般猜想全部推翻,實在讓人很難堪。
這就像某些人研究某名人或古人的行動和作品一樣,從已知的內容上去推測出很多很好的內容,甚至乎將那名人的形象完全高尚化,可到最後在某一份手稿或史實上發現,原來這個被自己弄得很有內涵很如何如何的東西,其實就是人家上茅廁弄出來的,根本沒有他所想的,所推測的那麼多玩意。
一下子突然從天上掉到地下的那個落差讓人實在是有些接受不了。
至少現在王允一時間是說不出話來了,而華雄見此情形,心中還沒明白過來,繼續問道:“在那之後,我說要納降,為什麼你就是不肯呢?就連你身邊最親信的士孫瑞也讚成納降,為何獨獨你要唱反調?”
這也是華雄好奇的一個地方,曆史上的王允除董卓有功,成為朝中的老大級人物,自此便洋洋自得,以為老子天下第一,很有些一朝得誌不可一世的味道,因此才昏了頭拒絕納降。
當然也不能說王允納降了會失民心是沒道理的,隻是比起一個失民心出『亂』子,全盤皆輸怕是一個更壞的結局。
不過如今的王允並沒有成為朝中老大,董卓死了依然有內憂外患,內憂自然是華雄為首,外患就不用說了,這樣的情勢,王允並沒有昏頭,應該能分得清輕重緩急,卻還是堅持不納降,這是什麼原因華雄就不知道了,他曾經開玩笑地說,總不可能是王允中了精神類魔法吧!
王允說道:“一切還是因你是西涼嫡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