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2 / 3)

房間沒有陽台,外麵又下雨,無法出去談。田元明就想起電影裏的場景,他進了衛生間,將水龍頭打開,讓水嘩嘩地流,然後,他招呼薑小燕過來。薑小燕一時被田元明這舉動弄蒙了,好一陣才有些明白,她猶豫著走進衛生間,剛要問這是幹什麼,忽然田元明猛地把她摟在懷中……與此同時,房門開了,秦寶江笑道:對不起啦,我有點要緊事想跟薑小燕談談。

田兀明鬆開手出來說:那我走啦。

秦寶江把門關上說:不不,田總不能走,你在這兒最合。

薑小燕說:我跟你沒什麼町談的,你快走開。秦寶江說:小燕,你能不能容我把話說完再攆我,殺人不過頭點地,咱倆有多大的冤仇,你至於把我恨成這樣。田元明說:都坐都坐,坐下說。秦寶江坐下即從隨身帶的手包裏掏出一個存折。田元明立即像找什麼,把自己的手包拿過來,摸裏麵的東西。秦寶江說:你什麼都不要記,咱們麵對麵談就行,他對薑小燕說:小燕,我對不起你。當初,我走得太急,好多事都沒來得及妥善安排,就匆忙走了。在此,我向你表示歉意。這個存折裏有十萬塊錢,寫著你的名字,沒有密碼,算是我對你的一點補償。請放心,這錢是我從朋友那借來的,不是什麼受賄呀或什麼不幹淨的錢,將來我會還人家。至於你提的那兩件事,我都會查的。你放心,隻要我在市長這個位子上,就沒有什麼事做不到。我還保證,對你的未來,我一定負責到底。

薑小燕說:說得真好呀。這麼多年,我還第一次聽到這些話,又是道歉,又是補償,還有保證……那麼,難道你就沒有什麼要求嗎?

秦寶江說:對,你說得對,我確實有要求,那就是你最近一段要離開青遠離開塞上。我已經給你安排好了,有人陪你到澳大利亞去旅遊,然後還可以去歐洲轉轉,出國的手續和費用你不用操心。

薑小燕冷笑了兩聲說:好家夥,一杆子把我支到外閏去啦。如果我不想去呢?

秦寶江苦笑了幾下,衝田元明說:田總,你說呢。我覺得這麼安排,對大家都好,都有利。我們何苦像角鬥十一樣,鬥個頭破血流,讓外人看樂嗬呢。小燕呀,你這陣子也確實需要休息休息,澳大利亞風光很美麗,歐洲又有那麼多古老的建築,你走走,還能開闊眼界。

薑小燕說:我問你,我要是哪兒也不去,你該怎麼辦?

田元明說:別這麼說。不過,確實有這麼個問題,她也許真的不想出國,並不是所有的人願意出國旅遊。秦寶江搖搖頭歎口氣說:你們這不是逼我嗎……薑小燕說:怎麼是逼你?明明是你逼我嘛!田元明說:我看,咱們都不要強人所難,誰想幹什麼,就去幹。

當然,也許你們都盼著有這個結果。可是,我這趟往青遠來幹什麼來啦,不就是要和你們彼此諒解嗎,早知道是這麼個結果,我上這來幹什麼,我沒事找病呀……

別看郎山、田元明跟秦寶江一直勁兒挺大,但此時此刻聽秦寶江這麼一說,一下子還就覺得他說的倒是有點理。於是,田元明就勸他明天再走,郎山又說蘇省長正在房間裏著急呢,血壓都二百二啦,咱們是不是去看看他。秦寶江一聽又來火了說:一個副省長,整天身邊帶個老妖精,算是怎麼一檔子事呀,你們告訴他,我市裏有急事先走了。

誰也沒想到秦寶江會說出這拽話。畢竟蘇友來是省政府的領導,背後議論他可不是誰都敢來的,尤其是這一陣子秦寶江與他打得火熱,明眼人都能看出秦寶江是要死抱這條粗腿了,哪知道他當著這三個人麵就來了這麼一通,讓他們三個人一時都不知道怎麼接這個話茬兒。不過,也不用接了,秦寶江往下什麼都不說了,到樓下叫上秘書小黃,坐上車就消失在茫茫的雨夜裏。

郎山他們當然得去院裏送送,車一走,他三個返回燈光雪亮的大廳,田元明問:二位忙什麼呢?

龐大柱說:那,那姓金的娘兒們沒了,蘇省長急壞啦……田元明說:又不是三歲小孩子,也丟不了,急什麼。郎山說:這咱就說不清了。蘇省長說必須在今天晚上把金彩鳳找著,活要見人,死要見屍。我倆剛才開了緊急會,全縣幹警都動起來了。

田元明說:她在哪兒不是很清楚嘛,何必這麼興師動眾。

龐大柱問:在,在哪兒?

田元明說:肯定在唐文儒家唄。她離開青遠這麼多年了,冷不丁回來,除了她妹妹家,她還能去哪兒。

郎山說:我也是這麼想。可問過唐文儒,他不僅說沒見著,還找我們要人,弄得我們也沒法兒往下說了。

田元明靈機一動,立刻說:那咱們就再向蘇省長請示一下,如果他決心已定,咱們也好動些真招子。郎山問:你這事也參與?田元明輕輕點了點頭。

此時的蘇友來簡直悔青了腸子。何天民已經不辭而別,而且帶走了卡迪拉克。蘇友來有點偷雞不成反倒失把米的感覺。金彩鳳手握把柄不露麵,那就等於一把利劍懸在自己的頭上,隨時都有可能結果了自家的性命。這可真應了那個焦老八的卦了,都沒容個工夫,就倒黴在這個女人手裏了。不過,略微冷靜下來,他又覺得事情也未必像自己想的那麼糟,或許這金老婆子在這兒有什麼老相好,或許她在這兒有兒女等等,都能讓她偷偷出去一趟,下雨了一時回不來,也是沒準的事。即使是跟自己生氣了氣走了,過了勁兒她也會後悔,不管怎麼說,跟著一個副省長,她已得到的好處和將要得到的好處是顯而易見的。現在,關鍵是自己不能亂了方寸,讓旁人看出點什麼來……所以,僅僅是一轉眼的工夫,蘇友來便恢複了常態。郎山和田元明、龐大柱再進來時,蘇友來正看電視連續劇。蘇友來讓他們坐下,把電視聲音調小了後問:怎麼樣,有眉目沒有?

郎山說:已經布置了,正在找。

龐大柱說:不,不大好找,天黑又下雨,方位也不凊。

田元明說:可能是串親戚去了吧。蘇友來說:那就找她的親戚家嘛,方位怎麼不清呢。要善於動腦筋呀。這位大師,在佛學界很有影響,要不是她的老家在這裏,人家是不會離開北京的。如果她出點什麼意外,我沒法向那些老朋友交待呀!你們得理解這一點,下力量盡快把她找著,做到完璧歸趙,是不是?

龐大柱說:是,一定要活見人,死見屍。蘇友來說:不能再說這句話了,那也是我那陣一時著急說的。這對大師很不尊重,我收回。

出元明看出雖然蘇友米表麵上很坦然,但言語裏依然是很急的,這表明姓金的那老女人一定掌握著他的什麼秘密,而那位姓何的港商這會兒也不見蹤影了,這裏莫非有著某種不可告人的聯係。田元明說:蘇省長,有關投資開發金來嶺的準備我已經做好,我想明天就回塞上等著您和何老板……

蘇友來馬上說:不忙,何老板有點急事先回北京了,得等他下回來再定了。

田元明說:不是有一筆已經過來的資金嘛,我記得您希望那些錢早早劃過來。

蘇友來知道眼下錢不在自己手裏,不能再提了,他倉促間說:什麼已經過來的資金,我怎麼不記得有這筆錢。你準是記差了,錢現在還在何老板手裏,我這裏沒有錢。

田元明下意識地看了一眼郎山,郎山卻毫無反應。郎山不動聲色地說:秦市長有急事,先回市裏了。

蘇友來愣了一下說:已經走啦?怎麼不打個招呼,有關全市的農村工作,我還想跟他談談。算了吧,等我回市裏再說吧。

郎山說:那您休息吧,我們走啦。蘇友來突然把手一擺說:反正都安排布置下去了,咱們索性在這兒聊他半宿,怎麼樣?

龐大柱說:我,我還有幾個文件要往上報,是青遠因災又返貧的報告,我得抓緊看了。

蘇友來說:對,你去吧,文件向上報之前……這麼著吧,明天一早拿給我看,我給你批個意見。像青遠這樣的縣,不能和平原那些經濟發達的縣相比,戴個貧困縣的帽子,臉上雖然不怎麼光彩,但每年能多得不少實惠。為了老百姓的實際,還屢屢受暗箭之傷。但是,我覺得做人還是要這樣,隻有這樣才活得有骨氣田元明心裏想這位要繞到哪裏去呢。看這話頭兒,可不是一時半會兒能停下來的。那屋裏還有薑小燕,公司裏的事也該給馬小年打個電話說一說,還有那個金彩鳳,一旦找到了,也不能自己單獨去問,起碼也得拉上郎山吧。田元明於是就捂肚子還皺眉頭。郎山這時倒是心領神會,立刻就問:大田你咋啦?

田元明說:好像吃什麼東西不合適,拉肚子。郎山說:哎喲,那就回去歇著吧。田元明說:我還想聽蘇省長的講話呢。不過,我還得去趟洗手間。

他說著就跑過去。蘇友來說這裏有衛生間呀。郎山說還是使外麵的吧,別傳染了您。蘇友來這個人很講衛生,聽了不由得也跟著皺眉頭。等到田元明再愁眉苦臉地進來,蘇友來很不高興地說算了吧,今天晚上不聊了,你趕緊去醫院吧。可當郎山和田元明將要離開房間時,蘇友來說:你們倆記著,不論在任何情況下,你們都不要在背後議論領導,尤其是不能搞小動作。現在可能有人在議論我和慧淨大師的關係,希望你倆不要參與。

郎山忙說:瞧您說的,我們怎麼會參與那種事。請您放心,我們不僅不參與,我一旦聽到,我就收拾他們。蘇友來說:收拾什麼,讓他們不說就是了。剛到樓道裏,田元明的肚子就不疼啦,他大步流星地來到薑小燕的房間,郎山隨後也跟了進來。薑小燕可能是激動後乏了,半躺在沙發上睡著了,但睡得不實,聽到點聲音就醒了。郎山拉了田元明一下說讓她睡吧。田元明想想掏出房卡說小燕你去我那個房間睡吧,我們在這兒商量點事。薑小燕此時完全冷靜/,她雖然不知這是為什麼,但還是站起來走了。田元明讓郎山略等一下,他緊忙跟了過去,告訴薑小燕把窗戶和門都關好,一旦夜裏有什麼情況,就往這個房間裏打電話,如果內線打不通,就打我手機,我不關機。薑小燕問這是怎麼回事。田元明說我擔心他們不會放過你。薑小燕說那你住我的房間,出了危險怎麼辦。田元明拍拍胸脯說來兩三個恐怕還綁不走我。薑小燕終於明白了,她猛地抱住田元明,將臉貼著他的胸,小聲地說:別生我的氣,好嗎?

田元明兩手背到身後,緊張地說:哪的話呀。我還覺得對不住你呢,讓你受了那麼多天苦。你等著,我要讓那些人得到報應。

薑小燕說:你多加小心呀……要不,你也別在那個房間睡了,你過來吧,我一個人也害怕。

田元明說:別害怕,我就在你身邊。好好睡一覺,咱們還有不少事要做呢。

薑小燕終於鬆開了手。田元明趕緊去,見郎山正在跟縣裏的同誌打電話,郎山說既然已經看到金彩鳳在唐主任家,那就跟她說蘇省長在找她,實在說不動她,我這邊就告訴蘇省長,由他自己處理。田元明一聽就急了,緊忙給郎山打暫停的手勢,郎山以為出了什麼事,說聲你們等我的電話,合了手機蓋,忙問:怎麼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