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關雎鳩，在河之洲。”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畫船樓裏的姑娘唱著詩經，一片楊柳之河垂下彎繞，一群女子身著黛粉布衣，長裙蓋過了她們的腿遮在青石板路上，頭頂花草藥之籃唱聲嬉笑而過，偶爾也對那穿樓上麵帶憂色身材麵容姣好的女子投去羨慕的目光，那裏閣樓之上有人甩過水袖，便合上窗關了門去。
茶香在路旁老人的炒鍋裏漫開，有人嚼著那煙草踢踏著草鞋踩過河岸，像是歲月靜好。
“顧刀。”五六歲的稚女也學著前麵的姐姐們頭頂竹籃，但那竹籃太大，豎著放下來怕高過她肩膀，“顧刀你等等我……等等我。”
前麵的少年一襲麻布舊衣，腳上踩著布鞋，雖然簡樸也看得出做工細致，也是經常愛護之物。頭頂的竹籃比成年女子的還要大上一半，將他整個人遮了去，回過頭看身後女童，沉靜的眉眼被陰影柔和了棱角，“小琛，你便快上些許吧。這批藥不按時送去，阿隆大叔怕又要說我了。”
吳琛聽得他這話嘟起了嘴，腳下碰碰撞撞地追趕著顧刀，那顧刀看她幾乎要撞上自己眉頭一皺，無奈向一旁讓了讓。他比吳琛大上一歲，虛歲便7歲了，高吳琛小半個頭。一時和吳琛走著又要注意避讓和保護，竟說不出得和諧。
也有一群小孩嬉笑打鬧著從一旁路過，看到兩人便圍了過來，隨著兩人步子圍鬧著向那阿隆的藥鋪子走去。阿隆是個四十歲的人了，年輕時聽說憑那一身醫術也入道參加過那些神仙的宗門招人，可惜後來終究歸於這個小村子，也算是這村裏有得上見識的人。顧刀便在他那兒習得草藥，他娘身體不好，靠刺繡為生，他要補貼些家用。
“阿隆大叔有什麼好說你的，顧刀每次送去的藥比那些個姑娘還多呢！”吳琛嘟了嘟嘴到底不敢磨蹭，是她硬要纏著顧刀玩耍，還多虧了她家裏人拜托顧刀照顧才免了不少罪受。到底是這村上的一大小姐，哪兒試過拔草攀山，嬌滴滴的布鞋都磨破了的時候？“顧刀，我去求阿爹讓你在他那兒有個活幹吧，阿爹也很想要顧刀來我家幫忙，說顧刀可能幹了。”
“那是，我們顧老大哪兒能不厲害啊！小琛你可拖老大後腿咯。”
“程阿大！你討厭！”
吳琛羞紅了臉追上了程大作勢要打，一旁小夥伴們嘻嘻哈哈以顧刀為主，顧刀會很多新奇的東西，有本事、打架也厲害，人也好。這村裏方寸點地哪家大人都教訓孩子說，“你看看人顧家顧刀，你要是有他一半我也省心了！”
女童軟綿綿的拳頭又能有幾分力道，程大無非覺得好玩逗弄著，顧刀皺著那張稚嫩的小臉搖了搖頭，伸手拉了一把吳琛以免她跌倒，把草藥都灑了去，“程大，你和秦小帶著夥伴們去河邊做幾個套子，我看馬上要入夏了，該有魚了。”
“好叻老大！那老大啥時候來啊？”
“唉我也要去，顧刀你讓秦小帶帶我嘛。”
“你一女孩子家家的……”秦小是獵戶的兒子，身上的衣服多為皮子磨做的，在這群孩子眼裏也是個稀奇玩意兒，冬天時誰都要找他爹去買皮子做點東西。他撓了撓頭發推開一旁的小姑娘，“你，你太幹淨啦，會弄髒的。”
“秦小。”
顧刀又開口了，他在這群孩子裏麵就像是有一種仙力，最刺頭的人也聽他的話。
“你帶阿喜姑娘去玩吧，女孩子們負責編那草套子，秦小會告訴你們用哪種草，阿大帶著男的下河摸摸路，就在那下遊小灣，都別跑遠了。”
“好的！”
小孩子們一哄而散，有些撞到了前麵的姑娘，鬧得那些閨中女子紅著臉驚呼，老漁翁傳來善意的大笑，路邊攤子的鄉裏鄉親也都覺得歡樂。顧刀接過吳琛的草藥說河邊再見，便直衝著那藥鋪子去了。
鋪子是一件茅草屋，甚至沒用上木頭，這問題顧刀好奇過也並沒有追問。藥鋪子賺錢是村裏數一數二的，可阿隆就是撐著這草屋不動。他把藥放在一旁堆好，也接過了那些個姐姐采來的東西。15、6歲的少女哪個不懷春？顧刀雖小但長得好，便一個個當親弟弟逗弄著，分外喜愛。
吱呀——
這便是阿隆從後院推門而入了。
“阿隆大叔。”
顧刀從小凳子上跳下來站好，一雙亮晶晶的眼便看著那個渾身打理得，比起藥鋪修醫之人，更有幾分武者模樣的人。一旁姑娘掩著嘴又笑開了，這顧刀從小便一副小大人模樣，雖臉龐稚嫩身材幼小，但久而久之，他說的話也很少讓人把他在當做六歲孩童。也就是麵對這個藥鋪子醫師會眼睛亮閃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