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齊雄:我有兩個半的問題想要請問張佳先生。首先,您所謂的“明前期”是什麼時候到什麼時候?還是到永樂年間就結束了?因為關於明代的時期劃分,按理說我們隱約有個共識,但這個共識有時也不一定。所以我想請教的是,在你的報告中是怎麼劃分前期與中後期的?接下來,您在報告中也提到申明亭、旌善亭的製度在明代中後期已經式微了,當然我也不太清楚您說的明中後期是什麼時候,你提供的證據裏有幾條是嘉靖、萬曆年間的證據,包括馮夢龍的一些舉措等等。這樣的話,我就在想,一方麵你說它完全式微,另一方麵又可以在嘉、萬年間看到有些人利用這樣的製度推行他們自己想要做的事情。
作為製度,它的生命力也許已經不那麼強,但是對於某些有心人來說,他還是一個很重要的、可資利用的平台。尤其是在晚明,很多人喜歡把明太祖抬出來,這並不表示明太祖說的一定都對,但他們要把他當做本身理念訴求合法性的旗幟。所以我就想,為什麼你隻做明初呢?因為你說你的博士論文是以明初“以夏變夷”為主題,如果隻是針對申明亭、旌善亭的話,如果以後有機會的話,你把它變成一個囊括有明三百年的變化和發展,也許也是一個有趣的題目。就像剛才昌偉提到的社學的課題,UCSD的一個老師Sarah Schneewind,她也處理過社學的問題,也是同樣的一個路數,因為中央政府、地方政府、不同人群在處理社學問題上的不同見解,就可以看到有明三百年社學大致的一個變化。這是一個小意見,謝謝。
李焯然:第一個問題想請教呂妙芬教授。這個課題很有趣,尤其是在明後期。我自己在想,明中葉以後,很多知識分子跟天主教有很密切的來往,包括李贄非常欣賞利瑪竇,我們能不能夠說他的思想受到利瑪竇的影響,或者受到天主教的影響?你所談的人沒有入教,也沒有談到他受到這些宗教的影響,能不能夠說這是儒耶的交融?另一個問題更有趣,晚明“三教合一”那麼流行,能不能說是四教合一?我特別關注南京地區,有一段時間我研究王岱輿和劉智在南京的活動,他們用中文翻譯了《古蘭經》的教義,寫了很多跟回教有關的著作,包括《正教真詮》、《清真大學》這類的書,而且在晚明的時候曾經再版又再版,在清初也可以看到很多不同的版本。能夠這樣流傳的話,應該有不少人看,而且這些書又不是寫給一般老百姓的,用的語言基本上都是儒家的語言。
我曾經把《正教真詮》的內容做了一些整理,發現很多句子完全是從《論語》搬過來的,道德倫理的要求與儒家沒有兩樣,隻是在解釋的時候多了一個真主。
當這些外來思想在社會傳播的時候,這些知識分子怎麼受到這些思想的影響?
現在還很難弄清這類問題。在晚明的時候,除了三教,還有天主教,還有回教,對當時一些比較敏感的或者先知先覺的知識分子肯定有影響和衝擊,但是怎麼去界定他們受到那些思想的影響?而且,如何肯定是耶儒交融或者是回儒交融?這類問題是很有趣的,尤其是明末清初這段時間,很值得我們去思考。
第二個問題是關於張佳博士的,他特別提到明初“以夏變夷”的問題。明太祖把蒙古人趕走之後,尤其是在1367年北伐的時候特別強調“驅逐胡虜,恢複中華”的問題。明初“以夏變夷”的國家政策,所謂的“夷”是指什麼?他要變的又是什麼東西?當你談到勸善這類問題,其實傳統中國的儒家思想、政府政策都有,跟外族統治不一定有特別的關係,任何朝代都可以有。所以,在元明交替、明初建國的時候,“以夏變夷”應該有一些特殊性,而不單是普通的社學以及你報告提到的申明亭、旌善亭。這類問題是比較傳統的,任何一個君主建立一個新的朝代,都可能會做,跟元朝的蒙古人統治有沒有特別的關聯?現在除了《大明律》裏邊說蒙古人不能自我通婚,以及蒙古、色目人的種族政策之外,“以夏變夷”還有什麼其他東西?在整個國家的基層教化係統裏麵,怎麼去變?我們看方孝孺的文集或者是明中葉的人談蒙古的遺風,強調的是語言、服飾之類的風俗習慣,這一類怎麼去改變?剛才你提到的諸如旌表之類的行為,不一定能夠改變遺風,隻是能夠重申道德的重要意義而已。所以,“變夷”中“夷”的部分怎麼去改變?我覺得是很重要的。現在學術界對明初這一段的研究成果還是非常貧乏的,尤其是明太祖建國以後對蒙古政權留下來的種族、風俗、文化等問題的態度,目前還是很少有人做出比較完整的、大家能夠接受的成果。
董少新:我覺得兩篇論文都非常精彩,也很受啟發。一個是張佳博士為我們揭示了明初對地方社會的控製,呂教授的論文又為我們展示了清初精英階層、士人階層理學的一些新變化。我想問一下張佳博士,就是你講到申明亭、旌善亭在明中後期的衰敗,其中一個原因你剛才提到了,是宗族勢力的發展。
然後,另一方麵是明中葉以後世風的變化好像很大,原因之一就是申明亭的破敗,導致世風日下。我就想問一下,宗族勢力的功能部分代替了申明亭,為什麼跟世風日下還會有些關聯呢?是不是明代中葉以後是中國宗族勢力上升的時代?另外,讀了呂教授的這篇文章,真的也很受啟發。我對靈魂很感興趣,我想問一下,清初的時代,理學的發展也好,思想的發展也好,就是這種對靈魂的深厚的關注,相對於原來思想,有一個在多大層麵上的實質性變化?這種變化的影響麵有多大?是不是一個群體性的變化?我當然對天主教更感興趣,我想了解一下,謝文洊這個人有一個《七克易序》(呂妙芬:這本書不在了)。我本來想了解一下他跟天主教建立聯係的文本,不見了很遺憾。我的感覺也是李焯然老師剛才提到的,就是“儒耶交融”這個詞用在標題上。我舉個不太恰當的例子,比如說我長著眼睛、鼻子和嘴,歐洲人也長著眼睛、鼻子和嘴,所以得出結論,我是歐洲人的後代。謝文洊的很多思想跟天主教的思想很像,所以他是天主教,這樣在邏輯上可能有問題,除非是提出更多的證據,證明謝文洊吸收了很多耶教的思想。這個昨天已經跟你有一些交流了。
李國彤:我想講兩小點。一點是對呂老師論文的一點感想。呂老師說從這個個案研究看到了儒學宗教化的端倪,這點非常令我感興趣。因為我在教學當中,西方同學一直問我儒學是不是一種宗教。我一直在講,一直要等到康有為的時候才可以這麼講。您的研究讓我大開眼界,在清初的時候已經可以見到這種端倪,希望能夠繼續關注您的研究,增長我的見識。對於張博士,我有一個問題。你在這裏講到旌善亭,我不知道旌善亭和明代旌表製度的關係是什麼?我在想,旌善亭是不是給那些族裏出不起錢又要想旌表的人,把他的名字寫在上麵?旌善亭跟牌坊製度的關係是什麼?
許齊雄:有個問題想要請教呂妙芬老師。首先我完全支持你有關理學在清代的想法,但是有個小問題不知道怎麼處理。像您做的這個個案謝文洊,包括黃宗羲這些人,有人叫他明末大儒,有人叫他清初大儒,有人叫他明末清初大儒,但是很明顯,很多人包括謝文洊,是帶著晚明的課題進入清代,所以他們是17世紀的理學。到了18世紀的時候,我們再講理學,講李光地的時候,那是一個嶄新的時代,麵對不同的課題。所以在您的想象當中,我們講清代理學的時候,這兩批人應該怎麼去處理會比較好一些?還是把他們當做兩個時代,一刀切開?向您請教。
賀晏然:首先很感謝兩位老師的報告,我有一個小問題想要請教張佳老師。您提到明代建立的基層教化係統,我想問您在博士論文裏麵,有沒有考慮到申明亭、旌善亭在整個教化係統中所處的地位?我們同時也知道這個製度有一個延伸的過程,進入到清代它也一直存在,所以你在博士論文中是不是也考慮到了這一點?我想再問一點,您後來提到世風轉變和鄉村經濟對於申明亭、旌善亭衰落的作用,如果從另外一方麵來看,這兩個亭的衰落反過來對世風有一定的影響,你是如何看待這兩者間的互動?
孫英剛:我覺得張佳這個題目非常好,選題確實非常敏銳。特別是通過申明亭、旌善亭來考察明代的基層社會生活。卜正民的那本書確實對現實有非常多的考慮,所以他強調商品經濟。你如果能從旌善亭、申明亭的角度入手,討論它們的變遷、基層權力結構的變化,我相信是能夠證明的,這中間是不是存在基層權力的士紳化,或者基層權力的地痞化,或者基層權力的宗族化。如果往這方麵用力的話,可以打開一個更廣闊的空間,找到現實的影子,比如說是不是與科舉製度有關係。研究現代中國的人有一個理論,士紳原來往上可以到朝廷當中,往下可以教化人民,由於科舉製度的取消,在清末民初他們隻好搬到城裏去,造成鄉裏權力的空心化和地痞化。你這裏麵能不能做一些解釋?當然,我對這一段的史料完全不清楚,我的判斷也許完全不著邊際,有沒有這種可能通過申明亭、旌善亭的變化來考察基層人群的變化和權力結構的變化?還有一個,有沒有可能統計申明亭到底有哪些違反道德的事?哪些犯惡的事情?最多的是什麼?這個統計可以反映出當時在基層的農村他們關心的是什麼問題?這又牽涉到另外一個做法。比如侯旭東做一個個案,通過佛教的石刻來考察村子的社會結構、社會生活,有沒有可能找一個非常具體的例子,在一個地域,就一個村,有非常充裕的史料,再結合其他的文獻,做一個非常好的個案研究?關於史料方麵,是不是能把明清時期的小說也納入進去?
《三言二拍》這些小說裏有沒有記載?昨天何俊老師已經把史料解構化了,他反正認為所有的東西都是轉述的,明清小說都是明清人寫的,它們也反映當時的這種狀況。明清小說裏麵也檢索一遍,看看有沒有,當然我完全不懂,就說有沒有可能?
吳震:時間關係,我本來想利用我的權力提兩個問題,現在就提一個問題,減去一個。我對於呂教授的論文,非常感興趣。就是關於天主教線性時間觀的一個問題,你說要排除佛教的輪回觀,所以要接近天主教的線性時間觀。這就把輪回觀和線性時間觀對立起來看了,是不是可以再做一點思考?我覺得並不一定等同這個關係,即便不用輪回這個佛教概念,用中國自己的一些“循環”的觀念,比如《周易》“循環”的觀念,是不是可以來解釋這種現象?不一定說線性時間觀對抗輪回觀,是不是可以用循環觀來取代佛教的輪回觀?還有“儒耶交融”這個詞,剛才幾個老師也提出來了,我覺得是不是可以用“代替”比較好一點,用“以儒代耶”、“以儒補耶”等等,“代”和“補”這些詞,是不是可以讓“交融”這個比較模糊的詞清晰化一些?我就提這個小問題,接下來請呂教授來回應一下大家。
呂妙芬:謝謝大家的問題跟看法。我覺得這個題目的確不好,我已經改了一次,還是不好。其實我知道很難證明影響,我隻是想提出一些東西,我認為它可能是新的,同時想交代,我們可以從儒學裏麵看出一個發展的脈絡,但又有點不同,那些不同的論述似乎又與天主教相似,因此把這些思想脈絡當做理解謝文洊的背景,有一種多元的來源。我其實想要強調謝文洊是一個具有主體性的人,他接觸到很多思想資源,最後有一個自己思想的整體表現。雖然他自認為是程朱理學者,也確實應該算是程朱學者,可是某些觀念又與其他程朱學者不同,這是我的問題的出發點。在個體性不朽和死後想象上,我目前大概可以找到五六個個案,甚至包括黃宗羲和王夫之,我覺得他們在這個問題上都有點回應朱子。如果是這樣,我就能比較有力地說,這不是一個個案,而是當時有批人對這個問題有些新的思考,也提出一些新的想法,不過現在還沒有真的做深入研究。不過,我也同時看到當時許多儒家士人對於生死問題還是采取“存而不論”的態度。也就是說,它不是一個全體性置換的觀念變化。不過,這個問題做下去的話,應該會碰到死後歸屬的問題,也可能會牽涉到明中葉以來林兆恩的三教合一、民間宗教、孔廟祭祀的性質等問題。這些問題很多,我還做得很少,我隻是覺得很有趣,而且有很多的線索。我同意你們說的,這個題目起得不好,這個影響確實難講。我應該再進一步考慮,當初在寫的時候,隻是覺得應該提供天主教做一個對照來看,好像大部分人讀起來,都覺得不太有說服力。我再想想,是否應該刪掉部分內容,或修改題目。李焯然老師提的那個問題很好,其實我完全不知道,整個議題是這一年多以來做的,所以不是很熟悉。我目前找到的有這個思想特色的人大概有六、七位,非常明顯都是反佛教的,也都很有意識地批判明末陽明學,這相當符合明清之際的思想變化。
吳震老師提的這個問題,其實我不是刻意要把輪回觀和線性時間觀作對比,而是謝文洊非常明確地批判輪回觀念。當然,基督宗教是不是線性時間觀,還可以再討論,它有一個時間的終點,並不是啟蒙以後嚴格意義上的所謂線性時間觀。隻是這樣描述現世跟死後的永恒的狀態,理學家當中好像很少有講到這種程度的。齊雄問的那個問題太難,我完全沒辦法回應。月萍的問題,有時候我會去翻看一些書,有些人我覺得有趣,可是沒有辦法寫。比如說勞史,我也可以看到他跟庶民講學的記載,一小段而已,他對靈魂和鬼神也講了不少,但史料有點零碎,還兜不起來。李光地跟其他那些人,我做得太少,沒辦法回應,說不定以後我們可以一起做。
吳震:現在請張佳博士。
張佳:我先回應一下王昌偉老師的意見。我在這篇文章裏引用了大概八十多本方誌,從南方到北方,從平原到山地,我覺得樣本已經有足夠的代表性,說明這個製度在明初還是得到落實。按照詔令,是裏社皆立,它的密度並沒有達到一百戶一裏,沒有一百戶設一個,但密度還是相當可觀的,基本上南方是以都為單位設立的。另外,申明亭、旌善亭製度進入到明初的日用類書裏麵,這是很重要的,就說明它在老百姓的日常生活裏發揮了很重要的影響。此外,日本有個學者叫中島樂章,他以徽州地區為個案,對徽州地區的裏老人理訟製度做過非常細致的研究。在明代前期,裏老人理訟製度確實是實行的。做明代地方社會研究,要對裏老人予以特別的關注,是非常重要的角色。而且明代有一係列對裏老人進行培訓的政策,比如每個月月初和月終的時候要到縣學裏聽講宣諭,皇帝有什麼命令,由學官來傳達給老百姓,這是很重要的人物。
另外,我要回答許老師的問題。在這篇文章裏,我基本上是把正德之前算作是明代前期。正德、嘉靖一般是被認為是世風轉變的轉折點。您提到一個問題,我也很頭疼,為什麼我的文章講明代前期的製度,卻用到那麼多嘉靖以後的方誌?這沒辦法,這是材料的問題。我們常常會說,明清史料浩如煙海,但是明代前期,尤其是洪武的時候,絕對不是浩如煙海,絕對是可以窮盡的。
包括明代文集,我基本上都翻過一遍。洪武、永樂時候大概時段有五十年,保留下來的方誌隻有五六種,我們從裏麵找不到材料,隻能從後世的東西裏發掘一些明代前期的文獻。您問到,申明亭、旌善亭製度在明代後期有沒有作為資源被重新挖掘出來?這確實是有的,我在看一些明代後期的鄉約文獻的時候,確實發現有的地方在製定鄉約的時候,仍然會利用明初原有的機構,甚至在清代,少數地方仍然用這些東西。
李老師的問題是,明初的時候“以夏變夷”的內容有哪些?如果我們隻讀清朝修的《明史》的話,我們是看不到這些東西的,因為有太多東西被遮蔽掉了,被過濾掉了。它的改變是非常廣泛的,比如衣冠之製。所謂的“大明衣冠”,就是從洪武元年二月的“更改衣冠詔”確立起來的。這個詔書非常長,裏麵涉及更改衣冠、更改胡言胡語、更改胡姓,然而在《明史》裏麵被壓縮為六個字:“詔衣冠如唐製。”後麵統統沒有了,我們統統看不到了。更革衣冠,這個變化好像很明顯的,當然您也提到,元代的某些衣冠之製在明代仍有遺留,但也有一些去掉了。比如說元人特別喜歡戴的四方瓦楞帽,這個在元代圖像斷代可以作為依據。如果說人物戴的是四方瓦楞帽,身上穿的是辮線襖,基本可以斷定這是元代的東西。再比如說日常的一些婚喪禮儀,比如作為金、元等北宋少數民族禮儀的收繼婚,這個是在明初被嚴厲禁止的。再比如說葬禮,明代清理火葬經曆了一個非常漫長的過程,它的起點也是起源於明初,火葬在明初被認為是胡俗,有人認為這個是佛教因素,當然肯定受佛教影響的人比較多,也有人願意相信這本身就是北方少數民族的習俗。再比如說日常改革裏麵的明姓變革,這是立竿見影的,在元代,漢族人取胡人的名字非常普遍,甚至包括孔子的後裔都不能免。入明之後,這種現象立即消失了,明太祖下令說漢人不得取胡名,我們翻明代史料,很少能夠發現漢人取胡人名字,相反蒙古人和北方少數民族大量地漢化,他們取了漢人名字。再比如一些日常相見禮儀,元代的時候多喜歡行跪禮,他是隻跪不拜。這個麵是非常廣的,現在的問題是太多東西被清代的文獻所遮蔽了,隻讀清代的文獻,看不到這個,我們要回到《明實錄》,回到《大誥》,回到明代的榜文。明代的《大誥》,明代整治風俗的榜文,我之所以要把它們跟申明亭、旌善亭連在一起,是因為這些東西是通過申明亭、旌善亭,通過老人,滲透到老百姓的日常生活裏麵去的。
那麼再回應一下李國彤老師的問題。您提到申明亭、旌善亭製度跟明代的旌表製度有什麼關係。旌善亭的書名、旌表是比較低層次的旌表,他隻需要裏老,一百戶選一個老人做裏老,他上報縣政府,縣政府批準,就可以把你的事跡寫上去。但是朝命旌表,那個過程比較複雜,地方官申報朝廷,朝廷審議之後,然後再旌表,可以建牌坊,可以減免服役等等一係列的優待措施,這是旌善亭旌表所沒有的。
孫老師提到的問題,有沒有可能對申明亭做一個統計?這不太有可能。
我讀明代的方誌特意去找,到底哪些人被寫到申明亭上,得到的材料非常少,這本身事跡不太光彩,不會有人專門來記錄某個人犯了罪。非常幸運,馮夢龍記載了,他那個時候記載的不是在鄉間的申明亭,而是在城裏的申明亭。到了明代中期之後,作為鄉裏教化機構的申明亭、旌善亭就沒有了,隻有作為衙署的一部分,作為典製仍然保留下來。現在某些地方如果有古縣衙遺留下來的話,旁邊一般有申明亭、旌善亭。在清代方誌中,很多地方所謂的申明亭變成了神明亭,清朝人不知道那是幹什麼用的。時間所限,回答到這裏。
吳震:謝謝。我們今天上午第二場到此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