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說什麼了。要說我和他遇著的時候,他還是頭狼,那現在就是披著著皮的狼。做壞事不算能耐,要打著做好事的牌子做壞事才算有本事。
最起碼那時候他明目張膽的掐我脖子,現在卻拐著彎兒的把人哄到手不知道打什麼主意,兩相對照,高下立判。
“對了,有件事我一直想問你,不過一直沒有機會。”
“太太請問,在下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我猶豫了一下:“你晚上……常做夢嗎?”
他露出個“?”的表情:“不,我睡覺總是特別踏實,很少做夢。”
那就不是了……
真奇怪,難道是基因突變?
“你是不是想問,我有沒有夢見過你?”
……我才沒那麼無聊。
“飛船還在加充能源和燃料,下午才能起航。要不要出去逛逛?”
我本來要說不去,轉念一想,點頭說:“好,我去換件衣服。”
等我出來他有點意外:“這麼快?”
“你以為?”
“衝澡換衣化妝,起碼要個半鍾頭吧?”
我看他一眼:“原來這些程序你這麼諳熟,失敬失敬,真是行家啊。”
他說:“沒吃過豬肉,也看過豬走啊。”
我仔細一品,這話的意思不太對頭啊。可是又不能再和他糾纏這個問題,不然豈不成了我自認是豬?
一男一女,穿的光鮮亮麗,跑到昂貴的餐廳去吃那種不見得美味的飯菜。
看起來還真有點戀愛的樣子。
我想起我們去婚姻注冊處的時候,那個辦事員的樣子。想來真是對不住她的熱情和幻想,可是事實就是那樣。
我點了最貴的菜,慢慢的小口吃,努力催眠自己,我以後就都過這樣的日子,穿好的吃好的,象故事裏每個飛上枝頭變鳳凰的麻雀灰姑娘一樣。可是費了半天力,還是放下了勺子。
“不好吃?”
“好吃。”
“你的表情不象是覺得好吃啊?”他笑:“難道這道湯好吃的讓你如此沮喪?”
“湯是很好……我也很沮喪……”我想想:“你沒說錯。”
他握著我放在桌上的手:“慢慢來,我們都在努力適應。”
“我看你適應的挺好。”
他苦笑:“不見得,我也在學習怎麼給八歲的孩子做父親,除了物質上的東西,我現在還真不知道可以給他什麼。”
這倒也是。
終於他也承認自己有弱點,總讓人心裏舒服一些。人無完人,太完美的表相下麵往往有些驚悚的真實。
“對了,你那個家務助理的程序要不要更新一下?”
我搖搖頭:“不用了,喬喬這樣就很合適。更先進的功能,我也用不著。兒子把它當成一個親人,朋友那樣看待,喬喬已經老化,升級更新如果有什麼意外,兒子不會快樂的。”
他點點頭,說:“你看,我真的有很多地方需要適應。”
我沒接話,低下頭繼續喝湯。
我倒覺得我有更多的地方需要適應,最需要適應的就是坐在麵前的這個人。
這一頓飯算是一個開始。
以後的路可還長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