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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麵罩摘掉,貪婪的吸了幾口氧氣,一下子覺得似乎身上的傷也不怎麼痛了。

額頭上似乎有些黏糊糊的,我慢慢抬手,摸了一下。

鮮紅的,腥膩的……血。

應該是剛才落地的時候碰傷了吧,那會兒全身都疼的發麻,又被巨大的恐懼壓迫著,倒是沒有立刻發覺。

我想找點什麼東西給自己做一下簡單救治,可是手沒力氣,人也癱在那裏一動也不想動。

不知道小謹和李漢臣他們脫險了沒有……按時間來算,這些人應該是追不上他們了,剛才他們對這些小逃生艙屠殺一樣的攻擊態度,我大概也能推測出來,他們沒得手,沒捉到小謹他們兩個。要是有目標,就不用在這裏滿天撒網一樣的無差別消滅目標。

我還沒鬆一口氣,忽然聽到嗡嗡的聲響,更大的,機械運轉的聲音。

身周一下子亮了起來,我愣了下,抬起頭就看到信號塔頂端,一顆炫亮的照明燈亮了起來,藍瑩瑩的光亮穿透黑暗直傳出去。

糟了!

我慢一步才想起來,這信號塔明顯是被荒棄的,信號塔也早停用了。可是我剛才打開了備用能源,氧活機固然啟動了,可是,信號塔也隨即重新啟動了!

這麼明顯的光亮和目標,那堡壘上的敵人一定會看到!

我……這真是……算不算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心底一片冰涼,明明身周很亮,但是絕望的黑暗卻深深的,死死的朝我開張開了口,我無奈的歎了口氣,伸手想去摸那對逃生時隨手帶在身旁的武器時,一把卻摸了個空。現在我連懊惱都沒有力氣,剛才不知道又摔又跌的,那激光槍丟到哪裏去了,現在已經沒有辦法再去找回來了。況且,也不見得摔過之後還能不能用。

空中有象流星一樣的數道光痕劃過,就象墜向地麵的流星。那是小型巡查飛船正在接近。還不止一艘,看它們推進器的光弧,起碼不下十艘。

光弧很美,顏色各異如流星絢舞。

但那光,是死亡之光,代表著危險降臨,末路將至。

無路可逃了。

我蜷縮在牆邊,聽著越來越近的腳步聲,也許,那不是腳步聲,而是我絕望的心跳聲?我籲了口氣,無力的想著,小謹和李漢臣……他們現在會到什麼地方了?那逃生艙的體積那麼小,又有跳躍推進器,應該可以及時躲開雷達搜索的……

受傷的腿已經沒了知覺,額頭又不知道什麼時候撞破了,血流下來擋住了視線,我想抬起手來擦一下,可是卻動彈不了。剛才還覺得有點力氣,現在卻覺得寒冷與壓迫力那樣鮮明而沉重,令人無法呼吸抵擋。

我抬頭向上看,視野裏是一片朦朧的混沌的紅,讓人不安而又覺得胸腔發空的暗紅。信號塔的藍光耀眼,但是透過光團,還是依稀可見高大的合金信號塔向上延伸,一直伸展到我看不清楚的夜空。有許多東西的碎屑,正緩緩的飄墜,寂然無聲,被藍光映的有些光芒閃爍的……那些從空中紛紛落下的,不是雨,也不是雪。是那些被擊毀的逃生船的殘片,和那些無辜的,被粉碎的生命的殘末,從空中零落的飄下。

隻有這些紛紛揚揚,象雪一樣的粉末,緩緩的飄落在這荒寂無人的地方。

他們離去的時候,都在想什麼?不管他們之前是什麼人,做什麼事,有什麼喜好,有什麼理想和目標中,隨著他們生命的終結,一切都隨之失去了意義。

在不久之前,他們還是小謹的同伴,一起在飛行船上,他們談話,一起吃東西,他們……他們是活著的,但是現在……已經無法找尋他們曾經存在的生命的痕跡了。

也許這黑暗的空中,還飄蕩著他們最後的想法和念頭。

驚恐,絕望,憎恨,不甘,留戀,痛楚……

額頭上的血越流越多,我漸漸的,什麼也看不到。

有人停在了我的跟前,我知道,是敵非友。

我感覺自己陷入了奇異的狀態,身體已經全然不聽使喚,但是卻還有最後一縷意識是清醒的。那個人腳步很輕,不是機械戰士,是人類。

而且隻有一個人。

身體被搬動,我可以感覺到自己被放在一塊平坦的金屬台上。幸好身體的感覺還存在著,不是那種可怕的僵硬和麻木,那代表著死神的腳步一點點接近。

如果對方發現我的身份,為了更大的利益,也許可以采取些措施,讓我多活些時候。

但是我情願對方不知道我的身份。

我不想成為,那樣荏弱的存在。我不想為任何人的負累。那些人,如果知道自己捉到的是南星雲的皇後,他們會怎麼做?嗯?他們會懊惱還是欣喜?捉到皇後和擒獲皇帝,這差距太大了,可是總比一樣都沒有的要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