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話(2 / 3)

戚可馨感覺被一隻無形的手扼住了喉嚨。

[四]

最後的結局有點模糊與混亂。

英語老師不期而至,征用了大家的午休時間進行聽默寫,以致頗有看點的閨密大戰提前收場,全體都有些意猶未盡。

戚可馨究竟是為了報複阮萌還是根本就是個慣偷,每個人都隻能按情感親疏猜度,沒有定論。

傍晚放學時薛嵩和陳嶧城走得急,阮萌追到食堂才氣喘籲籲地在窗口的長隊中找到他們。

陳嶧城遠遠看見她朝自己這邊一蹦一跳地跑來,突然心情大好:“阮萌心可真寬,被戚可馨說成那樣,她也不難過。”

“她肯定覺得我對她有意思,所以才這麼開心。”

“那你對她有意思嗎?”陳嶧城臉上浮現出賤兮兮的八卦神情。

遲鈍如阮萌也知道,戚可馨偷鋼筆的事隻可能是薛嵩告訴陳嶧城的。

男生沒有理睬她熱情的致謝:“你不要想多了,不是為了照顧你幫助你才這麼說她的。”

阮萌一臉困惑的樣子,讓薛嵩不得不在同伴和自己之間比了一個來回:“我倆都是看不下去而已。戚可馨是避重就輕的天才,偷了東西,弄成私人恩怨就能被原諒。輕描淡寫說一句自食苦果就把最嚴重的過失糊弄過去。我隻是沒有容忍這種事的涵養,和你沒什麼關係。”

他說了不少,阮萌一句也沒悟懂,依舊一臉迷惘。

陳嶧城用手指把她往遠處推了推:“你不要站在這裏,薛嵩會很焦慮。”

阮萌環顧周圍,長隊邊隻有自己一個人突兀地站著,按平時她的個性一定會對同學撒嬌賣萌插個隊,對象是薛嵩,她不敢那麼放肆,隻好悻悻地折回小賣部買泡麵回寢室吃。

幸好戚可馨沒回寢室,否則也不太確定該不該和她說話。

阮萌一邊玩三消遊戲,一邊吃著,手機提示收到一條短信,她按了暫停看一眼,是陳嶧城。

“薛嵩現在喜歡你了。”

總覺得陳嶧城的感覺不太靠譜,阮萌回道:“你怎麼知道?”

“他說的。”

還是不太放心。

“他原話怎麼說的?”

“說你就像app右上角的紅圈數字。”

——隻要一出現就讓人忍不住去關注,陳嶧城是這麼理解的。

怎麼會這樣形容呢?阮萌雖然不太理解,但總覺得怪怪的。

[五]

被稱為“紅圈數字”之後,學起數學似乎也得心應手起來。期末考試阮萌數學出人意料地考了92分(滿分120),對她而言已經是能讓老師揚起眉毛的進步。阮萌被好好誇獎了一番,頓時把韓一一忘在了腦後。

薛嵩在走廊上和她擦肩而過,看見她高興得手腳不協調的樣子覺得好笑,隨口問了句:“考得很好?”

“對呀,總分十三名呢!”一張驕傲臉。

男生覺得這名次也特別適合她,微笑了一點。

這學期最後一次對話也就僅限於此了。本來也不算親密的朋友,寒假沒有互相聯係。新學期第一次對話也是在走廊上。

由於教學樓裝修的緣故,一年四班被通知搬到對麵的冬蘊樓,還沒滿一年就搬教室的情況十分少見,這次動作幅度也比較小,僅僅挪動了三個班級。無論橫向還是縱向比較都覺得“幸運”,四班的學生牢騷滿腹。

薛嵩整理著什物,想起阮萌的儲物櫃平時就一副隨時要塌方的架勢,不禁抬眼去四下找她,環視教室不見人影,男生便也沒放太多關注,自顧自繼續收拾。拿了一摞書剛除了教室門就被阮萌從走廊拐彎處叫住——

“薛嵩!要幫忙嗎?”

幫什麼忙?

男生愣了一下,繼而意識到對方是想幫自己搬書,確認了這個想法之後,笑容不禁立刻浮現在臉上:“你幫我?免了,好歹我也是個男生。”

被拒絕的阮萌有點不好意思:“不是說你搬不動啦,是每次手上能拿的東西有限,一趟趟來回跑實在太麻煩了。”一邊從走廊的另一頭拖出運送貨物的小推車,“看,我從物業借來的。”

推車的龐大讓薛嵩止不住笑,他搖著頭從阮萌身邊走過:“真是殺雞用牛刀啊你。”

沒能成功把這樣專業性工具推廣出去,阮萌有些失落,但下一秒,男生突然把整摞書的重量全部換到了右臂上,空出的左手抬起來,在擦身而過時揉了揉她的額發:“謝謝。”

“誒——?”

阮萌猛地抱住自己剛才被薛嵩摸過的腦袋,望著男生漸行漸遠的背影,以這種奇怪的姿勢定格在了走廊裏。事後路過的同學,無不認為她是被什麼重物砸過了頭。

[六]

“被摸頭和被抬下巴有什麼區別?為什麼一個能引發花癡,另一個卻隻能引發暴力?”陳嶧城覺得這個世界實在是太不公平了。

“看臉。”阮萌一邊撕著手中的豬肉脯,一邊麵帶紅暈望著遠方。

“我臉也不比薛嵩差多少啊。”男生還不死心。

“看氣質。”

可見,不公平的不是世界,而是某些人的審美觀。

“說起這個,薛嵩有個前女友你知道嗎?”

“誒?什麼時候的事?”一大塊豬肉脯掉在了校褲上,阮萌盯著它愣了一秒,猶豫著該不該撿起來繼續吃。

“初三的暑假。好像說是那個女生在畢業典禮上告白的,薛嵩其實也沒有認真談戀愛的想法,隻不過那女生暑假裏經常要求跟我們一起出來玩,看我們打籃球,跟我們打羽毛球之類的,薛嵩也就同意了,他們倆倒是沒有單獨約會過。”

“那怎麼叫前女友啊?頂多就是個備胎吧。”

“關鍵不是這個。關鍵是那女生的長相,薛嵩居然說蠻好看的,讓我覺得他審美觀有很大的問題。”

阮萌內心有點複雜,對薛嵩讚揚別的女生略有嫉妒,但又止不住好奇,想知道他喜歡哪一型?

“這是有多難看?”

“也不是難看,就是怪怪的。簡而言之,就是個女版的薛嵩。”

“什麼……意思?”阮萌一時沒反應過來。

“差不多身高,差不多五官,連那種大部分時間半垂眼瞼的神態都差不多,根本就是留了長發的薛嵩本人。熟悉的知道是情侶,不熟悉的人乍一看還以為是龍鳳胎。”

阮萌腦補了一下“留了長發的薛嵩”:“為什麼……我也覺得蠻好看的?”

“難道你們都是浪漫主義者?”

阮萌重新關心起薛嵩和他“前女友”的關係發展:“那麼他們倆是因為各自進了不同的高中就自然不聯係了嗎?”

“應該是吧。不過也有可能是因為那女生進高中後剪了短發,薛嵩終於意識到不對勁了。”

這真的不能算前女友吧!

不過,更何況女版薛嵩在想象中應該挺好看的,記住她備個案,以後小心防範。阮萌諂媚地湊近點問:“你知道女版薛嵩叫什麼名字嗎?”

“倒是和薛嵩同姓,叫薛萌,所以我才說從哪個角度看都酷似龍鳳胎嘛。”

開什麼玩笑!

陳嶧城為什麼會在此處使用平淡的語氣?阮萌想不通,明明這才是最大的不合理之處啊!

你難道沒有注意到她不僅和薛嵩同姓,而且和我同名嗎?

阮萌忽略了,這次是一整塊豬肉脯掉在了地上。

[七]

與此相比,天涯上那些“極品前女友”算什麼極品?

以後和薛嵩組了CP還要籠罩在前女友的陰影下,簡直是來自於前女友的最有力詛咒。阮萌十分憂愁。

陳嶧城倒是沒心沒肺地安慰她:“沒那回事,你想得太遠了。”

這個人的安慰通常隻有反效果。

更煩人的是,前女友的存在感實在太強了,阮萌每次見薛嵩都忍不住在腦內想象一邊他長發飄飄的樣子。

在第20+n次阮萌看一眼自己就“噗”“噗”地笑時,薛嵩終於焦慮起來,這也是他第20+n次在路過玻璃窗時特地轉頭去觀察自己到底哪裏不對勁。

過了幾天阮萌倒是“治愈”了,暫時忘記了長發飄飄的梗,遇見薛嵩時不再突然笑出聲。薛嵩卻更加覺得不自在——為什麼前幾天笑得那麼莫名其妙,現在又見怪不怪了?

星期五早晨出了一件“普天同慶”的大事——不知是哪個異想天開的學生做了個“早鍛煉有害健康”的課題,學生三院竟然證明有效,接著,學生會和自管會表決時竟然全票通過取消早鍛煉。在學生決定一切的陽明中學,早鍛煉離奇地被取消了。

而這件大事,薛嵩居然沒注意到,因為他實在太焦慮了。

阮萌剛洗完水杯準備返回教室,看見幾個同班女生在踮著腳小幅度地跳,好像特別高興,急忙湊過去問“怎麼了怎麼了?”,得知早鍛煉取消的喜訊後她一蹦三尺高。恰在此時,薛嵩從她身邊經過,而她卻開心得沒注意到薛嵩。

真是前所未有!

阮萌第一次把自己當成一團飄過的空氣完全無視了,薛嵩當然注意到了,不知為什麼,他感到有點生氣。

中午午休時,班主任匆匆跑來,把散落在走廊上聊天打鬧的學生像趕鴨子似的趕進教室,就為了通知校慶日集體舞比賽的事。四班本來對集體活動一向不怎麼感興趣,再加上文體委員又是個不太討喜的人,很難燃起熱情。被潑慣了冷水的文體委員本人逐漸也就更沒熱情了,她今天又沉浸在早鍛煉被取消的喜悅中,以至於忘了下午班會課時自己必須和班長先去學動作要領。直到班會過半,班主任不經意注意到她才愕然問道:“阮萌?你怎麼在這兒?”

女生瞪著大眼睛無辜地抬起頭。

“不是通知了很多遍,說這節課去學集體舞動作嗎?”老師無奈地補充說明道。

“啊——!”阮萌拍案而起,“薛嵩!”

也不顧被嚇壞的同班同學,隨即像旋風一樣衝出了教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