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一個學政治的人才,陸盛一定是深諳統治本質的——民主和強權並行,或者,去他的民主,還是強權比較爽。他的法西斯本性一旦暴露,就再也收不回去了。似乎認為這些折磨還不夠,在某一天的早飯中,他緩慢地將塑料叉子放在了塑料盤子的左邊,定睛看她。

微婉一激靈,如祥林嫂般哆嗦起來:“怎……怎麼了?”他審視了這個胸大無腦的單細胞生物片刻,重新拿起叉子,繼續吃他的煎蛋:“沒什麼。”她謝天謝地,但他還沒說完。“隻是……你最近不怎麼笑。”她趕快笑了笑,但沒能成功,估計比哭還難看。陸盛惋惜地搖了搖頭,看來他又多一件事要教她:“從明天開始,要一直微笑。你看起來壓力很大。”他一定是故意這麼說的,微婉咬牙切齒,最大的壓力源就是他,他自己知道。

“微笑有助於緩解壓力。”話音落下,陸盛綻放了一個標準的微笑給她看,示意她學著做。那血淋淋的微笑,猶如大灰狼對著小羊羔,蜘蛛精對著唐長老,奧特曼對著小怪獸。

借她一千雙鈦合金狗眼,她也不會再覺得他帥了。他收了微笑,叉下一塊蛋餅。“好了,笑給我看。”她在腦海中編織出一座巧克力山把他給砸死的畫麵,真心地笑了。“這就對了。”希特勒捋著他根本不存在的山羊胡子,一字一頓地說,“微笑會產生內啡肽,把與壓力有關的荷爾蒙都趕走。”

他收了她的盤子,放進水槽。“所以我對每個跟我在一起的人都建議,要多微笑,不然活不下去。”於是微婉就咯咯地笑起來了。洗碗的人回頭:“我是說微笑,不是傻笑。”微婉收住,意識到自己正處在一種受虐到極致所爆發出的精神失控狀態:“雖然你不讓我問,但我還是特好奇,你到底是什麼人,打哪兒來的呢?”陸盛嗯了一聲,但更像哼了一聲。“你知道什麼叫智商守恒嗎?就是在一個白癡的身邊,必然會出現一個天才。”

白癡尋找成功者,與他們做朋友。

易微婉對陸盛的教導一向言聽計從,但當他說出這句話後,她不得不表示反對了。原因很簡單,他簡直是典型的虞雪,以“與成功者做朋友”為準則,換句話說不就是勢利嗎?她可不會放棄那些不被世俗認可但才華橫溢的好人。

“我說的並不是隻和成功者做朋友。但小姐,你的問題是,你隻和失敗者做朋友。”

她反唇相譏:“如果你認為每天埋首在上課和作業裏麵、沒有生活的人就是成功者,那未免也太狹隘了。成功最終是為了幸福快樂,如果不能快樂,那所謂的成功,就隻是一些枯燥的數字而已。”

“你何以就認為上課、作業和幸福快樂是矛盾的呢?”

陸盛隨即指出,他身邊有很多人可以兼顧所有的事。他們是學生會領袖,功課全優,親身參與科研項目,在業餘時間默默無聞地做義工,還熱衷於戲劇文學,創作小說,有一個關係甜蜜穩定的女朋友,並且每周至少兩次和死黨們在一起完全放鬆地玩樂。

這些人,才是大學中最成功的人。“這不可能,人的精力是有限的。而且如果你理科思維特別好,就意味著你有很多的思維條框,那麼不可能寫出在藝術上登峰造極的小說來。”她用足 所有的腦細胞,跟他辯駁。

“這你就錯了。”他輕鬆地否認掉,“記住,優秀是一種習慣。成功的人在他所做的一切事上都力爭是第一名。”

她暫時敗下陣來:“好吧,可我從不認識這樣的人。你介紹一個給我好了,你學校裏肯定有好多……”

她慌忙刹住車,差點露餡,目前他還沒告訴過她,他念的是SciencePo,照理她不知道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