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ivien前男友俱樂部。她都快要忘了這個孽障的存在。原來這世上有第二個人相信這麼多年她花花少女表象下的清白,而且,正是那個最重要的人,他相信她的清白。但她居然一點都不覺得開心,她不敢回答得太快,怕掉淚。
“你又怎麼知道了?”
毅凡聳肩,動作並不自然:“就像我也知道明年的房市會跌,法國會丟了3A評級,蘇丹和南蘇丹遲早會再打起來一樣。很多事,看得見說得出的證據隻是一方麵。有時我需要,有時我不需要,關於你的事,我就不需要。”
“那你現在問什麼?你自己去‘感覺’是誰好了!”哐的一聲後,整個中餐館都安靜了。她一直說,湯毅凡發怒時摔碗的動作,就像清宮偶像劇裏麵的皇阿瑪。安靜隻是一瞬間,幾秒鍾後,身邊各種普通話、上海話、粵語、閩南語若無其事地重新湧起來,繼續在觥籌交錯中此起彼伏。隻有易微婉和湯毅凡僵在了桌子一邊,不看對方。服務員默默地收走了地上的碎瓷,一步一回頭地,看了他們好幾眼。
易微婉蹺起了腿,後背靠在絲絨椅背上。“咱們把這個結打開,再將愛情進行到底。打不開,什麼也別計劃,計劃也白計劃!”她終究是沒淡定住,吼起來了。湯毅凡,你是不信任,還是不甘心?看她發瘋他倒淡定了,揀條菜放她盤子裏:“不說了,吃飯。”他招呼服務員,上酒。她氣還沒消,接腔道:“服務員您給他上瓶酒精,謝謝!”她繃著臉不吃飯,他也不勸,停了筷子,自己也不吃了,一杯接一杯地喝酒。沒一會兒,一瓶酒就見了底。她這才瞟了瞟,眼珠子差點掉在地上,酒精度數65!易微婉直接把桌子掀了,叫老板來開罵。我叫你上酒精你還真上啊!
攙著湯毅凡往回走,看著丫酗酒過後居然心情大好,她氣不打一處來。他還傻笑,說好多年沒喝二鍋頭了,夠勁。回到家,她把他挪上床,將鞋脫掉,被子掖好。以後的日子裏會有很多個夜晚,她一個人看著窗外,安靜地想,這一切是 不是錯了。這樣的夜晚,多到她數不清楚,想不起來。未來可能發生可怕的事,或者更糟,會充滿了平凡瑣碎的爭吵不睦。一個獅子座女人和一個白羊座男人,這樣的兩個人,必然時刻準備著擰巴到底。這可能是有史以來最糟的戀愛。
但有一件事是清楚的,借著並不光明的燈光,她端詳著他熟睡的臉龐,在那一時,她的心是明澈而執著的。她沒有一分一毫的後悔。
手機忽然丁零零地響起來,她踮著腳跳到門外去接。就算她知道這廝睡得像死豬,她也怕吵醒他。她奇怪這個時間誰會打來,陸盛和小佳霓應該早就睡了。她連來電顯示都不及看,就接起來。
聽到對方的聲音,她的頭頂像被開了一個洞,靈魂像小籠包中鮮美的湯汁一樣,被那人用吸管一點一點地抽走了。真的,她都能聽見虛空中傳來的“刺溜、刺溜”的聲音。
下意識地,為了阻止這殘忍的過程,她用不持電話的手護住了頭頂。她踱來踱去,話衝口而出:“你想幹什麼?”“婉兒,沒必要一講話就這樣劍拔弩張吧。”奇怪的是,好像姐姐嬌滴滴的聲音從沒離開過,一切清晰得如同昨天。“對不起,我沒時間,不想廢話,請問你到底想怎樣?”“你這是什麼語氣?”是啊,姐姐你當然不會習慣被這樣嗆聲。汪淩茜用數秒鍾的時間定了定神,命令道:“你現在過來見我們。”“對不起姐姐,我連坐飛機的錢都沒有呢。”微婉譏諷道,這樣肆無忌憚地反唇相譏,心裏舒暢了不知多少。“易微婉,你給我清醒一點!就算你有膽子離開,也不代表你就有資格跟我大聲講話!”想必連她自己也知這話很沒底氣吧。當你有能力為自己支付房租,不依靠任何人堅強地活著,你就有資格跟比 你有錢的人大聲講話。這叫作獨立,獨立的婉兒再也不怕你們了。
正要掛電話,她聽到輕微的雜音,似乎那邊有人勸阻,那人勸阻無效後索性接過了電話。這次這人,沒有用吸管飲走她的靈魂,他將靈魂還給了她,然後接著哐當一聲用金鍾罩關住了她。現在想想,她很難決定哪個更壞。
“婉兒,我們在巴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