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
井上差不多明白了自己的處境。連蔥花和薄餅都準備好了,煮熟的鴨子還是飛走了。
真一郎的料理已經被裁判吃掉了一半了。剩下的一半還在冒著熱氣,看起來白燦燦的,應該就是真一郎之前用到的吐司吧?吐司被卷了起來,裏麵包裹著一團紫色的東西,散發出濃濃的溫和的香味。外形勻稱,聞起來也讓人覺得非常不錯。
可這隻是一個普通的吐司芋頭卷而已啊?就是這個東西打敗了自己?
但井上也是遇過事情的人,如果是奈緒子在這種處境裏早就大喊大叫了。但井上依然相當冷靜而自信。
這個強大的女人相信著自己強大的心靈,可惜她不明白自己的智力早就被長川樹和島村真一郎碾壓了一遍又一遍了。
她依然無法相信那個連敗三年的島村真一郎能有什麼能耐。
兩天前見麵的時候,島村真一郎還是一副吃軟飯的小白臉的樣子,又孱弱又畏縮。僅僅在這兩天之內,會改變這麼多?
人因為自信而強大,也因為強大而自信。
井上仔細思索著,自己的判斷絕不會出錯,那就隻有一種可能,真一郎已經在私下買通了三位裁判了。
這也就難怪開賽的時候真一郎那麼自信,還和自己說什麼“謝謝你的參與”。
井上抱著自己的胳膊,用小臂把自己緊致挺拔的胸部托起來。歪著頭,決定接著聽九十源說下去。
九十源才沒注意到井上這些細微的表情。
這個大胖子一向口無遮攔,靠著過人的味蕾聞名於冰阪。
據說將酒精和白水任意勾兌,他隻需要用舌頭一舔,就知道二者的比例,多少酒精、多少白水立馬就能說出來。用手指頭蘸一點花生醬,塞到嘴裏一舔,他就能知道這花生醬下了多少糖、多少黃油。
所以雖然九十源隻是一個“三月”級別的廚師,卻在冰阪有著難以替代的地位。
像這種有老師參與的對決沒人敢當裁判,容易得罪人。可九十源不怕,因為在冰阪敢和他過不去的除了長川樹這張王牌沒有第二個人了。校董事會也要讓著他三分。
九十源像是在回味真一郎的料理一樣砸了咂嘴,說道:“島村同學的料理真是獨居匠心了。平常的吐司芋頭卷都又膩又黏,兩樣幹貨糅在一起,縱然香醇有餘,也難免口感不足。可這份料理卻能又滑又香,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是用了——”
真一郎點了點頭,回答道:“是檸檬,九十老師。”
九十郎也讚許地說道:“沒錯,檸檬。而且是檸檬片,並不是檸檬汁。”
“檸檬?”井上眉頭一皺。
真一郎臉上露出了勝利者的微笑:“井上老師不想試試嗎?”
試試?
開玩笑,當然要試!
井上昂首走向了裁判席,拒絕了工作人員遞過來的筷子,直接用手捏起了一枚芋卷。
芋卷餘溫尚存,吐司上過烤箱,摸起來又幹又脆。隔著麵包片能摸到裏麵的紫薯,已經被真一郎精心搗過,摸起來鬆軟無比。
九十源笑道:“記得給我留幾個,井上老師。”
井上咬了咬牙,這種時候最聽不得別人打趣。心想噎死你這個死胖子才叫快活。可越是這樣,她自己也越是忍不住懷疑這枚芋頭到底能有多麼可口,讓九十源這種嚐遍百味的大家如此癡迷。
井上心裏暗罵了一句:放馬過來吧!就輕輕張開嘴,把小巧的芋卷塞進了嘴裏。
“唔!”
剛放進嘴裏,吐司片就一瞬間像是在口中融化了一般。一瞬間精純的溫柔從舌尖開始融化、蔓延,尚存的餘溫像是春水上的微瀾,推著芋頭的香甜從舌尖慢慢暖遍了全身。
“如何?”真一郎斜著看了井上一眼。
可井上顧不上回答,輕輕咀嚼和品味著這一股濃香和甜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