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他不喜歡嗎?不知為何,心中就閃過了這個想法。以至於,當寧無雨收回視線,看到自己的妻子竟然紅了眼眶,卻隻能驚慌失措,而無從辦法。
“無雨,你不喜歡他嗎?”
寧無雨愣了下,看著她喂喂有些泛紅,似乎隨時會哭出來的表情,半晌才反應過來她指的是什麼。顧不得旁人是如何的眼光看自己,嘴上連連道:“喜歡!喜歡的不得了!得知這個消息,為夫已經歡喜的不知如何是好呢!”
鄭青寒一怔,連忙看向摟著自己的男子,卻見他俊美的臉上雖維持對外一向冰冷的表情,隻是美絕的臉龐上卻隱隱有些發紅,一雙深褐色的眼眸中也蕩漾著無法理解的亮光,目光灼灼,好像要將她整個人給看穿了一樣。這樣的無雨,她可是從未見過的。
難道說,這就是歡喜嗎?果真看起來確有幾分不知所措的架勢。
當送走了一群大夫,夫妻兩個人可以好好安坐在床上說說話的時候,寧無雨的視線卻始終停留在她的肚子上。
“無雨,我的肚子很好看嗎?”
回應她的是一張從未見過,幾乎讓她的眼角抽筋的傻笑著的臉龐。
“你這是什麼表情?”
第一百四十五章寧天下人負我,我不負天下人“涵兒,我真的很歡喜。”因為當年的誤會和彼此間的不信任失去的孩子,一直是兩個人之間避而不談的話題,如今當這個盼望了依舊的孩子終於降臨的時候,寧無雨才終於能體會到那種浸滿了四肢百骸,讓他無法言語的歡喜。這個孩子是他們之間的延續,在未來裏將承載著他們滿滿的寵愛。
自那日起,鄭青寒便發現自己的生活忽然發生了天翻地覆的改變。萬梅山莊沉浸在一種新生兒即將到來的喜悅中,但卻風聲鶴唳草木皆兵,隻要稍有異動便會在暗處出現一個人,一臉關切的詢問著她哪裏不舒服。有好幾次她都嚇了一跳,雖然知道這是為了她好,但還是有些適應不良。好在寧無雨在覺察到她的不安,對眾人說教了一通,這種情況才稍有收斂。
懷孕的感覺是微妙的,是無法言語的。任誰也無法描述出,當感受到自己的肚子裏正有一個小生命在成長時的那種喜悅。鄭青寒感覺到了一種無法言語的滿足感,那是他們夫妻二人血脈的延續。他們二人的生命中一直隻有彼此,如今終於能讓他們的生活中多了一抹不一樣的色彩。
這日的午後,天氣略有些涼爽。許是因為前些日子下過一場雪的緣故,雖然天氣晴朗,地上的積雪也已經消融化成雪水滲入地下滋潤了來年的植物。可隱約的,還是有陣陣細微的風,偷偷的灌進衣領裏,冷颼颼的。
午睡後,寧無雨像抱著一個珍貴的寶貝似的抱著自己的小嬌妻,他小心翼翼的把手放在她尚未有明顯隆起的小腹上,不太確定的說:“會不會不舒服?”當年從宣之那裏他已經得知,婦人在懷有身孕的時候,大多都是不太舒服的。寧無雨皺了皺眉,決定應該讓人去請好友過來,他也放心一些。
鄭青寒笑著搖了搖頭,她這月份還短著那,怎麼可能會不舒服。“沒有別的,就是特別想吃東西。”她有些臉紅,不由得將自己的臉埋進了丈夫的胸前。“以前不喜歡的,現在卻愛吃的緊。怎麼辦,照這樣一直下去的話,我肯定是要胖死了。”
昨天她嘴裏明明還吃著小酥餅,腦海中卻突然浮現出了烤番薯的模樣。同春芽說了,可著實讓她訝異不已,說道夫人怎麼會突然想吃那等粗鄙之物。鄭青寒也不知是怎麼回事,隻是憶起偶然在路上聞得到過的味道,忽然便想吃了起來。
無奈,春芽隻能命人去買了些番薯回來,讓廚房裏仔細烤熟了,才端了過來,並且嚴厲告誡她不可以吃得太多,這等食物放在肚子裏可是要脹的難受的。這話說的鄭青寒臉紅不已,她也知道自己最近胃口好的很,而且管不住自己的嘴。
“胖我也喜歡。”寧無雨輕輕抱著她,低下頭吻了吻她的額頭。“想吃什麼,我讓人去準備。胖了才好,為夫的涵兒就是太瘦了。”雖然她自覺自己胖了,但寧無雨抱在懷裏還是覺得不大豐滿。他可是看過那些懷孕了的婦人,各個都是體態豐腴,哪裏像他的小妻子,瘦巴巴的咯手的很。
鄭青寒倒沒有注意到他的後一句話,隻是咂了咂嘴,想了一會兒。她剛才腦海中浮現的是燉的香嫩可口的紅燒肉,可現在她卻突然不想吃了。油滋滋的肥肉看起來沒有半點兒胃口,但她還是覺得肚子裏空空的,好像餓了很久似的,不停的咽著口水。
這幅模樣,看在寧無雨眼中,真是嬌憨可愛,不由勾起嘴角,道:“怎麼?有什麼想吃的嗎?什麼都可以。”
“我想吃糖醋魚!”盛在盤子裏香嫩的魚肉,酸酸甜甜的,味道一定很好。想到這兒,她的口水就不停的分泌,看起來像個從沒有吃過魚肉的小孩子似的。
寧無雨不覺莞爾,朗聲朝外吩咐著。
廚房裏的大廚們一直都備戰著,隨時聽後主人們的吩咐,而此刻也不例外。
索性,糖醋魚需要準備的時間並不長,廚房裏也有新鮮的活魚。不一會兒,一盤熱氣騰騰的糖醋魚便端上桌了,而且旁邊還體貼的附上了一碗噴香的白米飯。
莫河中新鮮的活鯉魚,被廚師烹調的很好,沒有一絲土腥味兒。肉質鮮嫩,搭配著酸甜的口感,可口極了。鄭青寒坐在寧無雨的懷裏,捧著飯碗,自己竟吃掉了整整一條魚。這樣的好胃口讓寧無雨吃驚不已,卻也覺得能吃是福。
本來看到她吃下這麼多肯定是足夠了,誰知道到了晚飯時,她又吃掉了兩碗米飯,以及各種肉類。自從她有孕後,對於肉類的需求比以往都大了許多。而寧無雨也樂的她如此,最好是喂養的肥嘟嘟的才好。
但鄭青寒的好胃口僅僅維持了一個月就宣布告罄了,當清晨起來,她張了張嘴,開始劇烈的嘔吐起來,著實將寧無雨給嚇壞了。雖然大夫告訴他這是正常的反應,隻是孕吐而已,他還是無法放下心來。
索性趙宣之來的比他想象中的要快,當鄭青寒因為孕吐吃不下飯的第五天,他便已經上門了。風塵仆仆的模樣,真的很難將他同以往素雅的模樣相聯係在一起,他整個人簡直像從一堆髒衣服中給拉出來一樣,遠遠的就能聞到一股子怪味道。
對於這一點,他全部都歸功給了自己的摯友。若不是他飛鴿傳書說事情緊急,那些護送自己的護衛們也不至於把馬車駕的像自殺一樣,更讓他連個澡都不能洗,連頓飯都吃的像在打仗。
因而,當方謹若看到他一臉憔悴,眼底青黑,長發糾結在一起的模樣,差點兒一腳將他給踢出門去。洗過澡後,吃了些飯菜,打理的幹幹淨淨的趙宣之總算是看起來舒服了許多。
在給鄭青寒把脈後,他開了一個治療孕吐的方子,果真在一帖藥下去後,鄭青寒的症狀便好了許多。讓周圍的人不住的稱讚著,果真是神醫也。
而這時,萬梅山莊的梅花已經全部盛開了,整座山莊被包圍在梅花中,美的不可思議。梅樹中以白梅居多,每每有清風路過,便猶如下雪了一般。
清晨,鄭青寒自夢中醒來時,發現床邊坐了一個人。
“無雨……你怎麼在那裏……”她軟軟的喚了聲,蹭了蹭柔軟的枕頭。往常都是在他的懷裏醒來,今個兒還真有些不習慣呢!
男子伸手摸了摸她的發,探手將她從被窩裏輕輕的抱起,拿起衣服給她穿上。鄭青寒睡的有些迷糊,任人擺布像個不會穿衣的娃兒一般,然後便被她抱在大腿上,穿好了底子綿軟的繡鞋。
春芽端了一盅藥進來時,讓鄭青寒的精神一肅,那味道著實不太好聞,當然相對於一般的藥湯,這味道已經好的太多了。這是趙宣之開得安胎藥,不僅可以緩解她孕期的總總不適,而且還有助於日後的生產,每日都是要吃上一次的。剛開始她還能稍稍適應些,可這時間久了,便有些受不住了。
“不喝成不成?”秀氣的眉皺起,她小聲的說。
“不成。”寧無雨伸手撫平了她的眉,略有嚴肅的說:“不準皺眉。”
這個男人雖然很寵愛自己,但對於某些事情上還是十分堅持的,鄭青寒自知覺得是拗不過他,隻能不情不願的說:“知道啦。”苦著臉喝下一碗藥湯,鄭青寒覺得整個人都要泡到藥罐子裏了,渾身上下都是一股子藥味兒,難聞的很。
吃過藥湯後,春芽拿來一碗香軟的粳米粥,讓鄭青寒墊了墊肚子,端來了熱水。
寧無雨一邊給她輕輕擦臉,一邊小心的叮囑她。“一會兒咱們去賞梅,你一定要乖,不準蹦蹦跳跳的。”
自從有孕後,她便不曾出過門,以前尚不覺得,如今真的是有些憋壞了。因而,在寧無雨說出賞梅後,她便已經高興的不能自抑了。
出門時照樣被隆重的打扮了一番,寧無雨給她係好狐裘的帶子,便抱著她,走了出去。當然,這狐裘不會是南宮錚送的那一件,那件早就被春芽給丟到箱子底下去了。而這件,則是寧無雨特別命人給她準備的。白色的狐裘,渾身不見一點雜色,可比南宮錚那件要好得多。也這裏,可以看到這個男人掩藏在內心深處的妒火。為此,鄭青寒深深以為著,這就是一個麵不改色卻可以暗地裏對別人下絆子的老狐狸。當然,這種話是絕對不會讓寧無雨聽見的,除非她不想出門去。
一朵朵或紅,或粉,或白的梅瓣輕輕掛在枝頭,偶有微風送來,打著旋兒,便落入了腳下帶著微微冷意的泥土中。
梅林中,一對璧人相攜觀賞著這萬樹梅花盛開的景致。
女子容貌秀美,渾身包裹在一件純白的狐裘中,堪堪隻露出一張小巧的臉龐。男子穿著一襲黑袍,外罩同色大氅,容貌俊美,神情溫柔。一雙深褐色的眼眸深深凝在女子身上,仿佛她便是全世界的唯一一般。
“涵兒,美嗎?”
去年,她尚未見識到如此多梅花盛開的景致,今年見得才發現一切真的是那樣的美不勝收,簡直無法用言語來形容。輕輕的頷首,偎進男子的懷抱中,女子淺笑盈盈:“美,真的好美呢!”
因擔憂她的體質受不住這冬日的寒涼,因而兩人隻在梅林中待了小半個時辰,便打道回府了。
這一日,天氣晴朗,無風。
也不知是哪裏來了興趣,當鄭青寒從睡夢中醒來時,便對上一雙灼灼的美目。“無雨?”
“涵兒,我聽宣之說多給孩子念念書,孩子出生後會比較聰明。”
還有這種說法嗎?鄭青寒倒是不知,卻也阻攔不住某位即將成為人父男人身體中燃燒著的熱情。於是,當她擺出一副洗耳恭聽的架勢,卻見某人取出了一本極為無趣的冊子,上書——《三字經》。嘴角抽搐了些,雖然是念給孩子來聽的,但她也是收聽者吧!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習相遠。苟不教,性乃遷。教之道,貴以專。昔孟母,擇鄰處,子不學,斷機杼。竇燕山……”
男子的聲音低沉而悅耳,仿佛是一種魔力,能安撫人心。溫柔而輕緩的嗓音在耳畔響起,讓人不由昏昏欲睡。鄭青寒靠著床柱,看著對麵椅子上男子認真而溫柔的麵容,眼神漸漸迷茫,不知不覺中,竟然睡著了。
“涵兒……”
寧無雨看到睡的險些從床上翻倒在地的女子,臉上滑過一抹無奈,隻能放下手中的書冊,小心的將她輕輕扶起,輕手輕腳的拉起被子,將她裹入其中。大約是枕頭和被子太過舒服了,女子蹭了蹭軟綿綿的枕頭,唇角露出一絲愜意的笑容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