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不由低聲笑了,俯首親了親她愈見圓潤的臉蛋兒,雙眼蘊藏著淡淡的溫柔,唇角噙著柔和的微笑。他輕輕的撫上她微凸的小腹,幻想著未來孩子出世後的模樣,俊顏上竟染上了一抹紅暈。突然,他臉上的笑容一僵,盯著自己的大手,仿佛看到了什麼可怕的物什一般。剛才,他好像感到手下有什麼東西輕輕的動了一下。不過,等他仔細去感受時,卻發現那個輕輕的觸動仿佛是自己的錯覺一般,隻有她的小腹一片安靜。
第一百四十六章你的眼神這一日,因為午睡的時間太長了,到了晚上鄭青寒仍舊十分精神。
可是,當她看到自家相公拿起那本熟悉的小冊子,擺出一副認真的架勢時,她居然覺得頭疼起來。念書給未出世的孩子聽固然是一件好事,但若是太過認真了,則就顯得有些可怕了。不管她肚子裏的孩子是男是女,若真的照著麼下去,難保日後不會生出個書呆子來。無論把他們夫妻二人哪個人的臉孔擺在一張書呆子的臉上,總覺得很是維和啊!尤其若真的出生的是男孩,像他的父親的話,那教書的先生也是會哭的吧!無論何時何地,總擺出一副冷酷臉孔的人,總是感覺同度數無緣啊!
無奈的在心中歎了口氣,鄭青寒試圖想要將這位已經偏離方向的父親拉回來一下。“無雨,很晚了。”她說。
男子淡淡的抬眸看了她一眼,一張精致俊美的容顏便暴露在燭光下,他的神情略有困惑,似乎十分不解鄭青寒的意思一般。
“無雨,你不困嗎?”
男子搖了搖頭,說:“涵兒不是說睡不著嗎?”
所以,你才決定讀書的嗎?鄭青寒一陣無力,不由道:“我想,以無雨的才智,哪怕不需要讀書咱們的寶寶也會很聰慧的。而且,整日裏聽無雨念書,我可是有些受不住了呢!”
男子的麵上閃過一絲窘然,快到讓鄭青寒幾乎是以為自己眼花了。其實,寧無雨也是無奈。自從得知自己的妻子懷有身孕後,他忽然發覺自己能為她做的事情實在是太少了,不能幫她分擔懷孕時的不適,連其他事情也是做不好。一恩人,在宣之說到此事時,他才方覺真的有了一件自己可做之事。隻是……
突然,鄭青寒“啊!”的輕叫了一聲,臉色也有幾分古怪。
“怎麼了?”連忙丟下手上的書冊,寧無雨衝了過來,一臉緊張的問。
女子瞪大著雙眼,視線下移,緩緩的看向自己的肚子。半晌,一臉激動的說道:“寶寶,寶寶會動了。”
寧無雨聞言馬上將自己的大手貼在她的小腹上,感受了半晌,都沒有任何異動,心中隱隱有幾分失望。
看到自家相公的臉色,鄭青寒正要開口安慰,忽然覺得肚子又有動靜了。這次的感覺是如此清晰,以至於措不及防的,寧無雨的大手被輕輕的踢了一下,嚇得他猛地縮手,臉上也有些蒼白。
“他,他真的動了!”大約是太過震驚了,讓他竟有些潔白,全然不是那位一貫淡然冷靜的寧無雨了。
鄭青寒溫柔的看著他,緩緩開口道:“是啊,這就是咱們的孩子呢!”
寧無雨抬手一把將她擁入懷中,近在咫尺的話語卻帶著濃濃的哽咽。“涵兒,我真的好歡喜。”
這句話在得知她懷孕那時,他便說過。隻是,鄭青寒卻知道,這個男人的心中除了滿足以外,便是無可厚家的感動了。不由的拉了拉他的手指,輕聲道:“咱們的孩子,我和無雨是他的父母……”
當紅唇被男子略帶急躁的攫住時,鄭青寒並沒有反抗,反而是順從的任由他親吻著,直到兩個人都氣喘籲籲起來。這是自她懷孕後,他們之間第一次親近,不免有些懷念。當然,這樣順從的後果便是,鄭青寒感覺到自己的小腹被一個堅挺抵住,看向男子的目光有些不可思議。
被自己的妻子如此看著,饒是寧無雨自持在妻子麵前要學會臉皮厚,也不由得有幾分臉紅。“涵兒,已經好久,好久……”
他正值壯年,正是欲望強烈的年紀,五年多的分別不曾有過女人,再後來雖然兩個人再度重逢,但因為顧及著她的身子,他也不敢放縱。尤其又是在她懷孕後,不曾有過接觸。寧無雨隻有鄭青寒一個女人,這情形自然是可想而知了。
想到此,女子露出了一絲輕柔的微笑,請貼在男子耳邊說了什麼。隻見男子眼中閃過一絲狂喜,以及不可置信。
隨即,屋中陷入一片黑暗,不多時便傳來了男子隱忍的粗喘和女子低低的吟哦。
到了八月份,鄭青寒的肚子已經高高隆起,越來越圓潤了。看起來,就像抱著一個圓球,走起來整個人都發顫。而這天氣卻是愈發的熱了,每日都上她煩擾不已。
寧無雨便命人在屋子裏的各處準備好了冰塊,蓋上絲絹,輕輕揮舞著蒲扇,為她降溫。隻是,卻不好讓她吃些寒涼消暑的東西,怕於她身體無益。她這肚子距離生產可不遠了,事事都得小心才是。
而這在這幾個月中,鄭青寒每每有煩躁發脾氣的時候,他都是小心的應付著,讓鄭青寒感動之餘,更多的則愧疚。後來,同寧無雨說過,卻聽他言:“沒有關係。涵兒是我的妻子,是我愛的人,我不能為你分憂,隻能做一些小事來讓你開心了。”
聽到後,鄭青寒更是感動不已。
這一日天色略有些昏暗,早晨起來時,天空上便籠罩了一層烏雲,看來用不了多久便會下上一場豪雨。
當鄭青寒的肚子開始抽痛起來的時候,天空中正好劃過一道炸雷,險些讓剛進門的春芽被門檻絆倒。肚子忽然痛了起來,嚇得她發出一聲尖叫,直把春芽嚇了個好歹。
寧無雨正坐在一旁,小心的喂給她一碗雞蛋羹,猛地聽到她的尖叫聲,手裏的碗一下拿了個不穩,掉在地上,碗裏的雞蛋羹登時便撒了一地。身子一下做的筆直,擔憂的目光看起來有幾分可怕。
鄭青寒無奈的看了男子一眼,正待說些什麼話,這肚子又是猛地一抽,臉色便是一白。
“老爺,夫人是要生了啊!”春芽尖叫了一聲,慌忙跑出去喊產婆。
寧無雨愣了一下,神情忽然變得無比嚴肅,他小心的邁過地上的殘羹,將椅子上的鄭青寒抱進了屋子裏,穩穩的放在了床上。整個動作有條不紊,順暢極了。但若有人能注意去看,卻會發現他擱在兩側的手指正微微顫抖著。
八月的天果真是炎熱,尤其這暴雨來臨之前。不一會兒,鄭青寒的額頭上便出了一層汗珠,而這外麵才剛剛飄下雨花罷了。
這一陣陣的炸雷聽的人真是心煩意亂,讓寧無雨恨不得對著老天狂吼一通。
“你們還在磨磨蹭蹭的做什麼?沒看到她很疼嗎?”
鄭青寒忽然聽到一陣怒吼,抬眸就看到自家相公眉頭皺的死緊,臉色微微有些發白,一雙深褐的眼眸宛如兩汪深潭一般。她不由得拉了了他的袖子,讓他不要擔心。
產婆是早就準備好了,一直便養在府中,對這屋子裏也是熟悉的很。她上前看了看鄭青寒的狀況,便有條不紊的指揮著丫鬟們去燒水,準備幹淨的剪刀和白布。丫鬟們是被精挑細選來的,自然不會因為眼前的情況而手忙腳亂的。按部就班的準備著,無聲中營造出了一種嚴肅感。
而寧無雨這個一家之主,站在產婦的床前,此刻竟顯得有些多餘了。產婆過來後,毫不猶豫的將他一把推開,便命人在她身下墊好早已準備下的幹淨白布,而身上的衣服也被換下,隻剩下一件輕便的寢衣,連頭發也隻是被發帶簡單的束起。
看著屋子裏的一切,寧無雨忽然有些無所適從,不知如何是好。他這幅模樣,落在鄭青寒眼中,竟有幾分可笑。何時她的夫君,也有這種模樣啊!不由得勾了勾手指。而某個男子眼睛一亮,立馬跑了過來,將她的手指握入掌心。顫抖的喚了聲:“涵兒……”
無奈的翻了個白眼,這個模樣哪裏有你平常對待其他人的冷酷架勢啊!這分明就是一副深受驚嚇的模樣,可憐的緊。
“老爺,夫人即將生產,請您出去一下,好嗎?”耳邊,是產婆略帶委婉的提醒。
產婦生產時這產房中血氣衝天,各種汙穢煞氣最容易滋生,因而生產時男人們是絕對不會出現在產房中的,以免不吉利沾染到髒東西。是以,產婆的行為隻是遵循規矩而已。可聽在寧無雨耳中,卻儼然是要將他趕出去的架勢,臉色自然不好。雖然事實也是如此,可他就是見不到此刻讓他們夫妻給分開的人。
冷颼颼的目光讓產婆在這暑月了也生出了幾分寒涼,寧無雨壓抑著火氣道:“不用管我,你們該做什麼,就做什麼!”
產婆見勸說無果,便兀自歎了口氣,不去管他。
鄭青寒是第一次生產,說不害怕絕對是騙人的,而此刻她的夫君就在身邊,雖然他的眉頭皺的死緊,臉色有些發白,可看在眼中心裏總算還是有幾分安心的。隻是,想到自己生產時會露出的種種醜態,卻還是有些猶豫的開口說:“無雨,你不如出去……”
話未說完,便被男子嚴厲的駁回了。“不走!就是不走!”簡直像小孩子吵架似的固執。
鄭青寒無奈一笑,不再說話,便隨了他罷。因為陣痛,她的臉色變得蒼白,因為這個男人在這裏,卻也隻能咬著牙將那痛苦咽下。
“夫人,先將這個含住吧!”產婆遞上來一截軟木,是怕她在生產中耐不住咬了舌頭。
鄭青寒虛弱的朝她笑笑,正要接過,卻又聽那個男人說:“我的妻子怎麼能咬這個,拿走!”說罷,卻是將自己的手背遞到她麵前,略有些強硬的說:“咬我就好!”
心道他真是固執的可惡,也不矯情,抓過來就送到嘴裏。
雖然是第一次生產,但因為有趙宣之一直在身邊調養著,她的身體比一般的產婦要健康許多。痛了一陣,吃了些產婆讓人準備的人參雞湯,鄭青寒迎來了另一波強烈的痛楚。
“涵兒……”寧無雨咬了咬牙,擔憂的看著她發白的臉色。
鄭青寒深吸了口氣,努力笑道:“沒事的,隻是有點兒疼……啊……”但這種疼痛又豈是她能忍住的,一個沒忍住,便是脫口一個尖利的呻吟。
握住她的手猛地一緊,寧無雨的臉色竟也猶如她一般蒼白。若不是此刻的時候不對,人也不對,鄭青寒還真想嘲笑一下,不知是誰在生產呢!
第一百四十七章千裏之外頭一胎總是比較難生一些,鄭青寒這一痛,生生從上午痛到了傍晚,卻還沒有生出來。這屋外的雨勢已經漸小,劈啪的雨聲也漸漸停歇,隻有屋簷下串串的雨線。
空氣中帶來一股子寒涼,讓等候在門外的眾人打了個寒顫。
方謹若是第一次經曆女人生孩子,聽到裏麵傳來的一聲聲慘叫,手指握著柱子,都快給惱出幾道棱子了。趙宣之則是旁邊老神在在,似乎對於屋內的景象並不擔心。然而,事實上也是如此。他對於自己的醫術可是十分自信的,鄭青寒的身體被調養的很好,完全可以應付此次的生產。
同屋外的安靜想必,屋內則略顯熱鬧了一些,當然卻隻有女子的尖叫和男子略帶顫抖的安慰。
疼痛將她的力氣消磨殆盡,鄭青寒真的想大吼一聲不生了,她感覺到自己的力氣都要用完了,忽然聽到產婆說的那句:“夫人,再努努力,已經看到頭了。”刹那間,就好像湧現出了無限的能量一般。雖然,在外人看來,這力量簡直是微不足道的。
“涵兒,加油!加油!以後我們都不生了!”寧無雨已經語無倫次了,隻想讓她這磨人的痛楚快些結束,他真的受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