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前有一段木頭,就是那種扔進爐子和壁爐“劈裏啪啦”生火和取暖用的。有一天,這段木頭碰巧到了一位叫安東尼奧的老木匠的鋪子裏。

大夥兒都管老木匠叫櫻桃師傅,因為他的鼻尖亮光光的紅得發紫,活像一個熟透了的櫻桃。

櫻桃師傅一看見這段木頭,兩眼放光,連鼻子也一閃一閃的,他舉起斧子,就要把它砍成一條桌子腿。

“可別把我砍得太重了!”一個很細很細的聲音響起來。

櫻桃師傅的手舉在頭頂上一下子不動了,他吃驚地到處亂看,想知道這聲音打哪兒來,可無論是工作台還是關著的櫃子,不管是刨花還是碎木片,甚至他打開鋪子門往街上看,都沒有人!那麼……

“我明白了,”他抓抓頭上的假發笑著說,“準是我聽錯了。”他重新舉起斧子,朝那段木頭狠狠地砍下去。

“唉喲!你把我砍痛了!”還是那很細的聲音埋怨著叫起來。這一回櫻桃師傅當真愣住了,他一動不動地呆在那兒,瞪圓眼睛,嘴巴張得老大,舌頭一直拖到下巴上,活像噴水池裏一個妖怪的石頭像。

“到底是誰?屋子裏可是一個人也沒有。”好容易緩過勁兒來,他哆哆嗦嗦地盯著手裏的木頭,“難道是這段木頭像小娃娃那樣又哭又叫嗎?這可太邪門了!可如果不是它,又會是什麼呢?莫不是木頭裏躲著人?要是那樣,可活該倒黴,我這就來和他算賬!”說著他雙手抓住這段可憐的木頭,一點兒不客氣,就把它往牆上撞。

什麼哭聲也沒有,安東尼奧停下來,豎起耳朵細細地聽,可什麼讓人奇怪的動靜也沒有,他仔細地聽了兩分鍾,沒有,五分鍾,沒有,聽了十分鍾,還是沒有!

“我明白了,”他苦笑著抓抓頭上的假發,“準是我聽錯了!我還是幹我的活吧。”

他放下斧子,拿起刨子,把木頭刨刨平,一邊咿咿唔唔地哼支小調壯壯膽。

“快住手!你弄得我渾身怪癢癢的!”那個很小很小的聲音又嘻嘻笑了起來。

“媽呀!”可憐的櫻桃師傅這回活像著了雷打,“撲通”,一屁股坐在地上,鼻子都嚇得發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