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篤篤篤”,正在這節骨眼兒,有人敲門。“進來。”老木匠都站不起來了,有氣無力地應了一聲。
門“吱嘎”一聲推開了,小老頭傑佩托,頂著一頭活像玉米糊的黃色假發走了進來。他心眼兒很好,隻是一副暴脾氣,要是街坊鄰居的孩子想逗他發頓脾氣,叫他“老玉米糊”,那可真沒好果子吃。
“您好,安東尼奧。”傑佩托說,“您坐在地上做什麼呢?”
“我嗎?我在教螞蟻做算術呢。”
“哦,真了不起,祝您成功!”
“倒是什麼風把您給帶到我這兒來啦,我的傑佩托老朋友?”
“我的腿唄,安東尼奧師傅,我是來求您給我幫個忙的。”
“不甚榮幸,我隨時樂意為您效勞。”老木匠一邊說一邊支撐著跪了起來。
“今天早晨,我忽然有了個主意……您瞧……”
“哦,是什麼?說來聽聽。”
“我想親手做個漂亮的木偶,一個呱呱叫的木偶,會跳舞,會耍劍,還會翻跟頭,您想我要是帶著他周遊世界,倒可以掙塊麵包吃吃,混杯酒喝喝。怎麼樣?”
“好極了,老玉米糊!”不知從哪兒又冒出了那個很細很細的聲音。
什麼,傑佩托的臉登時氣得像紅辣椒,安東尼奧居然敢叫他“老玉米糊”。
“您幹嗎得罪我?”
“誰得罪您了?”
“您叫我老玉米糊!”
“我可沒叫過。”
“難道是我叫了嗎?我說就是您叫了。”
“我沒叫!”
“您叫了!”
“我沒叫!”
“您叫了!”
兩個人爭執不下,竟然打了起來,又抓又咬,像兩隻猴子似的。
這不,一架打完,傑佩托那頭黃色假發到了安東尼奧師傅的手上,老木匠的花白假發卻在傑佩托的嘴裏。
“把我的假發還我。”
“您也把我的假發還我。”
“咱倆講和吧。”
兩個小老頭各自收回了自己的假發,緊緊地拉著手,賭咒發誓說以後要一輩子做好朋友。
“那麼,傑佩托老朋友,”老木匠表示和解地說,“您要我為您效什麼勞呢?”
“我想要段木頭來做我那個呱呱叫的木偶,您肯給嗎?”
“當然可以!”這下可以處理掉把人嚇得半死的木頭了,安東尼奧真是喜出望外,馬上把它拿給老朋友。
但木頭猛地一扭,打他手裏滑了出來,在可憐的傑佩托那很細的小腿骨上,狠狠地戳了一下。
“唉喲!”傑佩托疼得喊了出來,“安東尼奧,送東西給人家有您這麼客氣的嗎?我的腳都給您打瘸了!”
“我發誓我沒打您的腳。”
“難道是我打我自己的腳不成!”
“全怪這木頭,是它打您的……”
“我知道是木頭,可扔木頭的可是您!”
“我沒扔您!”
“您說謊!”
“傑佩托,您可別惹急了我,要不我就叫您老玉米糊!”
“蠢驢!”
“老玉米糊!”
“蠢猴!”
“老玉米糊!”
“蠢豬!”
“老玉米糊!”
聽到這第三聲老玉米糊,傑佩托眼都氣黑了,他不顧一切地向老木匠猛撲過去。
一場大架又爆發了,於是一個鼻子上又多了兩道抓傷,另一位背心上少了兩顆鈕扣,也算是扯平了,兩人算清賬目,又緊緊地拉著手,賭咒發誓說以後要一輩子做好朋友。
傑佩托拿起他那段呱呱叫的木頭,謝過安東尼奧師傅,一瘸一拐地回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