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幾天,果如祈歲所言,不斷有人來侵擾,但都不作停留,忽然而來翩然而去,似乎不為殺人,隻是想擾亂軍心。
下午,一行人終於走出草原,再往前就是險峻連綿的高山。忽律馳見此景象大為激奮,策馬欲奔入山林,卻被祈歲攔住。
“太陽很快就下山了,若是山裏有埋伏,趁夜色行動,我們走了一天疲憊不堪,定不能抵抗。還是駐紮休息,明日一早再繼續往前走較好。”
忽律馳一臉不耐煩。“你天天就隻知道說這個不行,那個不可,前怕狼後怕虎,有沒有骨氣?看你一張臉白白嫩嫩,就跟那個什麼霽雪一樣,回你們中原跟姐姐妹妹們玩去吧,外麵窮山惡水,當心把小命丟了!”
祈歲冷冷地看著他,並不做多餘的表情,丟下一句話轉身走了。“我是為你的安全著想,你若是急著找死,請便。”
忽律馳濃眉一凜,狠狠地瞪向他,眼神凶狠如荒漠之狼。
然而,一個出人意料的消息傳了過來。當時祈歲正在主帳裏研究明天的行進路線,突然聽到帳外人群慌亂的聲音,心裏一緊,疾步趕出來,隻見落日殷紅,熊熊火光燒紅地平線,落日之下,火焰之上,黃昏茫茫,華美悲壯。
一人騎烈馬闖入營地,見到祈歲後從馬上跳了下來,翻滾在地,而馬砰地倒地,在飛揚塵土中,緩緩合上了雙目。那人掙紮著爬起來,滿身鮮血,像是從人群裏殺出來。他朝著祈歲大喊道:“大將軍去了!”
祈歲花了很長時間才弄明白,這句話的意思是,振國大將軍死了。
“將軍怎麼了?你再說一遍!”舞桐聽到動靜跑了出來,頭上的金釵紛紛墜地。她抓起那人的衣領,拚命搖晃。“將軍怎麼了?”
“浮滕國設了埋伏,以百萬雄兵攻擊將軍四十萬人馬,將軍一馬當先奮勇殺敵,但寡不敵眾,漸漸落敗。撤退時馬被刺傷,將軍跌落下馬,被敵軍……”那人緊緊咬牙,滿臉悲痛。“一箭穿心……”
舞桐尖叫一聲,雙目赤紅,搶過身邊士兵的刀,朝趕來看熱鬧的忽律馳砍去。“我殺了你!”
眾人驚呆了,忽律馳下意識地躲開,但也是一臉難以置信。
舞桐被厚重的禮服束縛住手腳,加上過度悲恨失去理智,雖然拿著一把鋒利的刀,下死力地砍了十幾下,但忽律馳是習武之人,躲開她毫無章法的攻擊綽綽有餘。
“你瘋了嗎?為了他竟要殺我!”忽律馳看準時機,一掌劈在舞桐手腕上,刀應力而落,忽律馳立刻抓住她的肩膀遏製舞桐的行動。
“你答應我放過他的,你答應過我……”舞桐拚命地搖頭,淚水不停地流淌。
“我不答應你,你會同意和親嗎?是浮滕國殺了他,管我什麼事!”忽律馳大聲分辨著。
“你混蛋……我恨你!我永遠恨你!”舞桐甩開他的手,以極度憤恨的語氣喊出這番話。
忽律馳毫不含糊,揮手一掌甩在舞桐臉上,啪地一聲脆響,舞桐跌坐在地,手臂勉強支撐著,嘴角溢出血絲。忽律馳還不解氣,又要抬腳。
“夠了!”霽雪閃身擋在舞桐麵前,臉色陰沉,強大的靈力因憤怒而肆虐喧騰,黑發如灌風般四散飛揚。
忽律馳看了看霽雪,隻好作罷,指著舞桐,狠狠地說到:“你最好搞清楚自己什麼身份!”而後飛起一腳踢開那把刀,朝營外走去。
自始至終,祈歲都站在一旁冷眼靜靜地看著,無悲無喜。也許他現在是操縱大事的人了,這些小愛小恨根本不看在眼裏,但同時也會讓人覺得,祈歲變了,他已經完全學會了強者所獨有的堅強和冷漠,因此顯得不近人情。那個善良純真愛笑的祈歲,從他立誌要成為七神支柱的那刻起,就不見了。這或許,就是變強的代價。
而此時靈竹管不了那麼多,等忽律馳一走開,便撲了上去。“舞姐姐……”
霽雪扶起她靠在自己懷裏,舞桐虛弱而無力,雙眼通紅,而更紅的是側臉上的指痕。
二人把舞桐送回帳子裏,槿澗把水化成冰,包在巾帕裏幫她敷臉消腫。宛晝端來安神的湯藥,喂她喝下,很快舞桐便睡去。霽雪坐在床邊,抹去她眼角不斷溢出的淚水。
靈竹站在旁邊看著,心裏很不是滋味,便說道:“你把舞姐姐搶回來吧,我不說你的壞話了。”
霽雪抬頭看看她,強笑道:“傻孩子。”
“你忍心看舞姐姐受苦嗎?當著我們的麵就這樣,那我們走了呢,舞姐姐會被欺負死的……我不要舞姐姐受委屈,你把舞姐姐搶回來好不好?”靈竹眼睛裏含著一灣淚水,以懇求的神情看著霽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