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他不但有錢,還有權勢,年輕英俊,多金擅權。她離他那樣遠,她像是埋在泥濘裏的一朵稚嫩的花,而他卻是站在雲端的一柄利劍。
這樣的差距,讓她自慚形穢。很快,她重新投入了那在忍受與不堪忍受的痛苦中,繼續在嘈雜的俗世裏飄零。
她以為那是他們的第一件見麵,也是最後一次。卻不想,不久之後,他們再次見麵了,仍舊是在飯局上,仍舊是她老板帶著她,她充當的也仍舊是陪酒的不堪角色。那一次,她第一次覺得抬不起頭來,她不敢看他。
興許,他根本沒有注意過她。
於是,她放肆地喝酒,不用老板主動叫她催她,她便端著酒杯將一桌子的老板們敬了個遍。到了他那裏,也無甚區別,畢恭畢敬盡職盡責。他依舊是好不推諉,仰頭喝盡,爾後一句,許小姐請隨意。
她心裏微微動了動,這怕是他的口頭禪吧?對於每個敬酒的女人,他都會說這句,xx小姐隨意就好了,而不止是對她。她心裏自嘲,當然不止是對她,她從來不是特別的。
不知怎地,她喝得更加興起,一群老板們被她這豪爽帶得興致頗高,不斷地誇讚她能幹,說他老板有眼光,直教她那老板樂得眉開眼笑。他卻不說話,隻是微微笑著,依然保持著最有禮的姿態。
到得最後,她終於喝倒了,連著他老板都覺著她有些不對勁了,才開口勸她不要再喝了。老板開口了,她便聽了。她一個打工的,這口飯都是老板給的,什麼不都得聽他的。
但她這時候已經有些喝醉了,胃裏覺得很不舒服,她還是努力忍著,跟各位老板道聲歉,說要去個洗手間。慢慢推開門,直到將門合上,才敢大步跑向洗手間。
不出所料,扶著洗手池吐了個天翻地覆。吐到一半,竟是連眼淚都出來了。她抬手抹了抹,趕緊打開水龍頭,用水使勁洗了洗,漱了漱口。抬起頭,看到鏡子裏狼狽到極點的女人,真真覺得可笑又可憐。
補了個妝才敢走出洗手間。她還不想失態到讓這麼多人把她當成個瘋子。
到了洗手間門口,卻不想,魏峰站在那裏,像是在等人。見她出了來,轉過頭看向她,似是有些意外。她知道,她的眼睛是紅腫的,即使是補了妝,也還是看得出些許來。
不過,隻是一瞬間,下一刻,他已經換上了招牌式的微笑,禮貌卻冷漠。
他說,許小姐,你沒事吧!她便搖搖頭。即使隻是程式化的問候,她也覺得滿足。
然後他又看了她一眼,緊接著遞給她一張名片,道,許小姐好像有點不太開心,是不是工作上有什麼困難?
她低垂著的眼簾掀起來,看見的依舊是他的笑,但她沒有回答。這意思是……
果然不出所料,緊接著,魏峰遞過來一張名片,繼續說道,如果許小姐有什麼需要幫忙,或者是想要做一些新的嚐試,可以找我。我會很歡迎的。
這意思,再明白不過。
她怎樣也想不到,他竟然會這樣直白地挖人。而她的老板,此刻離她們幾十米遠的包廂裏。
但不可否認的是,他救了她出火海,盡管他那次的決定從來不是站在她的位置上去思考的。後來她才知道,他看中的是她當時對於那個行業的熟悉以及所掌握的相當一部分資料。
她沒有令他失望,當即辭了工作,轉投他旗下。而他那老板,似乎也很是樂意,他無異於是個討好的機會,想得到都來不及。他不過是損失個可以任意搓圓捏扁的軟柿子,但這樣的人其實並不難找,隨便招個大學實習生依舊行得通。
回想起這些,許安然有些唏噓,總算熬過了最難的歲月。而讓她得以改變自己的境遇的人,就是魏峰。
她對他,有感激,有崇敬,進而激發了如同每個女人一般的愛意。那原本因著自己出身的卑微而掩蓋的愛意,不斷地噴薄襲來。
但她明白,魏峰不是普通人。而她也隻需要就這樣看著他,不遠不近,卻覺再美好不過。
而對於魏峰而言,許安然是個不錯的助手,心裏那點小愛意,在他看來,確確如同這幾年其他女人對他這般。他早已習慣了。
兩年前,許安然的世界裏,驟然升起了生與愛的希望;秦旖旎的世界裏,卻依舊一團黑暗,無所顧盼。
無可預知的命運,在滾滾紅塵中,變幻多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