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張心陽雜文精選小輯(2 / 3)

為什麼說我得知這件事後,當初以為大人物是有氣場的觀點就被徹底顛覆了呢?你看那出租司機,在不知身邊坐著的是大人物時,他什麼特別的感覺也沒有,一如往常,十分平靜;而當他得知他是大人物時,一下子就像遭遇了衝擊波,心理支撐頓時坍塌,汗水出,話語塞,頭腦蒙。你想,如果大人物真有氣場的話,那他一上車司機就會感覺到非同尋常,偉光四射,車壁生輝,心情亢奮,猶如被如來佛光照耀。可他沒這感覺,一點也沒有。

我曾一直想建議氣功大師將大人物是否有氣場這個問題作為一個重大工程來研究。倘能研究個成果出來,通過測定氣場來斷定何人將來能成大人物,寫出“氣場決定論”論文,就能申請國際發明專利或諾貝爾獎什麼的。氣場屬於物理現象,真正意義上的中國大陸人獲物理諾獎還是空白,如果我們得上了,那又可以像莫言得文學獎一樣,讓咱們傲視世界一回。隻可惜,這個試驗讓一個出租司機在不經意間做了,讓人很失望地感到,大人物一點氣場也沒有。

斷言大人物沒氣場,還有一件事情可以佐證。不久前,英國首相卡梅倫到醫院考察工作。結果被醫生認為擋了給病人治療的通道,叫卡梅倫等一幹人統統滾出去。開始卡梅倫以為自己有氣場,不可能讓人撼動,隻叫隨行人員出去。可醫生就是沒有感受到這個大人物氣場的存在,口中嚷嚷著“我不吃這一套”什麼的,讓人覺得倒是這個醫生氣場極強,最後卡梅倫想發功也不成,隻好悻悻離開。

我在想,為什麼大人物和普通人一樣就是沒氣場呢?後來在掉到地上的一張紙片上看到也是一個大人物說的話:“偉大人物之所以偉大,是因為我們自己跪著。”終於大釋所然。中國人真的跪得太久了,都世界GDP老二了,都把人送上太空了,精神上還在跪著。還說本文開頭所說的接見,且不說製度體製、宣傳機器早已把大人物營造得神秘莫測、神通廣大。就是那現場環境和氣氛的營造,也讓大人物如同神從天降。大人物要在莊嚴肅穆的環境中出來,要人們等到心理幾近崩潰才出來,要在前呼後擁中出來。這絕對是一個心理戰,這種戰法本身就在構成了一種衝擊波,從心理上先把常人打垮。

貌似被大人物打垮,實是我們自己把自己打垮。我們自己一直在跪著。崇拜權力,極度崇拜極端的權力;敬畏權力,極度敬畏極端的權力。沒有人告訴我們,我們多少人根本也不知道,大人物權力原來不過普通人授給他們的,大人物之以所以能活著,是因為普通人用糧食喂養的。你哪一天斷了他的糧食試試,看他還有大人物樣子沒有?人們哪一天不在他的周圍唱讚歌試試,他還有大人物的譜兒沒有?

說大人物有氣場是唬人的,而普通人自造神仙,見了神仙就暈場,才是事實。

哪有氣場,隻有氣虛。

醜行不在於腳蹺多高

一位左派人士像發現新大陸一樣,以極其誇張的手法,把英國《每日郵報》刊登的一組美國總統奧巴馬在不同工作場合蹺腳、以至引來其身邊工作人員不屑的照片轉發到網上。該左士對此情緒頗為激動,弦外有音地感歎道:“哇塞,這隻是習慣嗎?”

蹺腳或者說蹺二郎腿,對很多人來說就不過是個習慣。有醫生說,這是個不壞的習慣,適當的時候把腳抬高,有利於增進血液循環。這裏,我們很想知道,如果不是習慣,如果不是本能地增進血液循環,那該是什麼呢?如果按照某些愛用“左”眼觀事者的思維,或許應當從政治層麵來解讀。比如,一個可以在總統府裏把腳蹺到辦公桌上的人。那他也一定能把腳蹺到人民的頭上:一個在生活上都不注重小節的總統。政治上也一定會為所欲為。這樣的演繹,一點也沒越出他們的慣用邏輯。

其實,這種“生活小節決定論”早已被二戰時期的著名人物羅斯福、丘吉爾和希特勒打破了。羅斯福的相信巫術、搞婚外情。丘吉爾的嗜酒如命、吸食鴉片等惡習,不知要比愛國信仰堅定、保持素食主義、做事極有條理、無任何不良嗜好的希特勒的“良好品行”要惡劣多少倍。但他們給國家和人類留下的結果,卻完全是另一回事。

重要人物從來都被作為社會道德楷模來看待,其一言一行既代表一國之形象,也對國人具有示範效應,不謂不重要。比如最近,俄國總統普京在日本首相安倍來訪發言時玩手中的鉛筆,就很受國際社會詬病。比爾·蓋茨在接受韓國總統樸槿惠接見時,一隻手插在褲兜裏。被韓國媒體視為不知禮節而被罵得狗血噴頭。不過,往根子上說,人們看待政要,覺得順其自然、不刻意掩飾普通人的一麵,還是要比把內心的肮髒偽裝起來,成天作正人君子狀。要可愛得多。

在曆史的大人物中,不隻是希特勒以其完美無缺的外在形象示人。前蘇聯的某個領袖也曾經多少年被人當作無比崇高、無比偉大的“上帝”供奉著。然而就是這樣一個領袖,專門以虐殺善良的動物為快樂,專門以聽取同僚被契卡施以肉體折磨而發出的嚎叫聲為快樂,他不僅斬殺了當年和自己一起起家的大部分戰友,而且致使數百萬有思想、有知識、有能力的人人頭落地。而我們去察看一下他的從政史,卻是從來沒有過蹺二郎腿之類惡習記錄的。不僅如此,而且沒有一個夜晚不是“辦公室裏的燈亮到天明”,沒有一個時候不為“人民群眾的利益操碎了心”。

這個世界上有一種體製,就是運用各種宣傳機器甚至暴力來遮蔽那裏的大人物的醜行。他們貪得無厭,富可敵國,展示給世人的是一副清心寡欲、天下為公的形象;他們殘酷無情、剪除異己、滅掉政敵,卻被作為純潔本黨、為我人民來大加渲染:他們權力嫡傳、基因決定、用人唯親。卻被說成是人民的意誌、曆史的選擇;他們喜新厭舊、玩弄女性,卻以誌趣相投、理想遠大而加以讚美;他們各立山頭、拉幫結派、相互傾紮,卻被表現成一派精誠團結、同舟共濟……很難列數這個世界上這種組織有多少,但已垮台的前蘇聯和羅馬尼亞等東歐政權無疑是典型代表。人們確實不曾見過關於斯大林、勃列日涅夫、齊奧塞斯庫等蹺二郎腿的有損其光輝形象的報道,但上述所有行為無一不是他們政治生涯中的家常便飯。對此,不知道我們某些富有發現眼光的人。為何一點也不驚訝、不感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