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的是許公子的好友呂孟非,此人亦一介書生,與下麵要提起的雪山之友鎢秦起,宋名楊從師當時的大學者程元章。
此四人皆滿腹經綸,常在一起談天說地,指點江山。時人稱之“杭州四秀”,而四人之中唯許雪山最為聰慧過人。
“如此良辰美景,諸位難道毫無詩興?”
許雪山認為這個時候正是吟詞作詩的大好時機,豈可錯過。
“此處離西湖不遠,我四人何不去那走走,說不定還有歌妓撫琴弄曲,豈不妙哉?”
鎢秦起見大家興致漸去,便提議道。
“吾四人唯秦起兄最識風花雪月,真真一‘風流才子’也!”
許公子打趣道。
“唉,豈敢,雪山兄才高八鬥,情趣自然超乎我等。”
眾人大笑,相擁而去。
又隨便遊玩一陣,尚未見有歌妓撫琴弄曲,秦起等人興致大敗,便辭了雪山回去了。隻留下他一人遊走在西湖畔,時而舉目望月,時而臨水惆悵。
不知不覺,天上下起了大雨......
正慌亂之際,忽聞湖麵一陣琴聲漫過,幽咽漫長,似歌似泣,隻聽得人暗自神傷。許公子大異,忙循聲望去。
隻見一粉衣絕色佳麗,撫琴端坐在船頭,好似一個誤入凡塵的仙子,顧盼神傾。
許雪山整點衣飾,慢步上前。
“姑娘如此深夜,撫琴於此,看似好雅致,在下許雪山。”
許公子上前打招呼道。
那女子頭也不抬,隻顧埋頭撫曲。雪山吃了一閉門羹,暗自心愧,便不再作聲,隻默默聽曲。待聽到妙處,他禁不住叫出聲來,
“此不是白居易的《琵琶行》麼,在下也曾在歌坊裏聽過此曲,未曾想出自姑娘之手竟別有一番風味!”
話沒說完,他方覺失禮,忙賠不是。
那姑娘聽他如此說道,方抬起頭來。
“好一雙柳眉秀目。”
許公子暗自思忖到。
“公子有禮,小女子姓陳,名思思。”
那姑娘輕聲答道。
“幸會,姑娘怎如此深夜於此獨自彈琴,莫非有心事?”
細心問道。
他自覺此話無何不妥,不想那姑娘聽了竟然棄琴輕聲抽泣起來。
他一時亂了陣腳,忙賠不是:
“姑娘莫哭,許某說話有什麼不妥的地方還請原諒。既如此,我不問便罷。”
“公子言重了,待小女子慢慢道來。”
那姑娘直起身,讓進許雪山。
“小女子幼時喪母,跟隨家父漂泊秦淮,因自幼習得一身琴藝,尚不至流落街頭。奈何一日在歌坊舞曲,被一富家公子百般戲辱,家父上前阻止,卻被那惡人打得半死,回到家中便不治身亡。小女子孤苦伶仃,賣藝葬父,半道飄零至此。隻因方才大雨,船不能行,方停船舞曲,得與公子邂逅。”
那姑娘說到此處,淚水已濕了雙眼。
“不料秦淮勝地,竟會有如此強盜惡人,著實可恨”
“事已至此,不知姑娘下一步作何打算?”
雪山情切問道。
“尚不知曉,隻盼明日天晴,繼續南下求生。”
“中秋月圓之夜,家家團聚之時,姑娘處境如此淒涼。若有什麼地方需要在下幫忙,敬請道來,雖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許雪山凝視著眼前這楚楚可憐的絕色佳麗,竟生出一絲愛憐之意。
“公子大仁大義,小女子銘記在心。隻是我們素昧平生,萍水相逢,不敢勞煩公子。今日天色已晚,公子還是早早回去歇息吧。”
那姑娘說完,便獨自回艙中了,隻留下許雪山漠然地站在船頭,感慨萬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