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皆醉於琴聲不醒,麵帶憂傷之色。飄渺亦絕心中五髒湧動,說不清什麼滋味,少時,淚汗皆出,竟有放聲大哭之意。奈何這大庭廣眾的,不可笑場,便化作一陣清風去了......
待姑娘停了琴聲,眾人仍不能自拔,堂下一片寂靜。
這時,許雪山棄筆而起,將手中作品交予丫鬟。那丫鬟也不交予姑娘,徑自大聲朗讀起來:
風吹故人西湖畔,聞琴傷神顧。
疑似仙子幸凡塵,卻聞世間炎涼離人苦。
香山樂天已作古,猶聞琵琶訴。
風花雪月良辰夜,獨自拭淚千呼萬喚後。
丫鬟讀罷,那姑娘早已痛哭不已,雪山不顧眾丫鬟阻攔,奪門而入。
“思思姑娘。”
老鴇慌了,忙吩咐丫鬟們把許公子拉出去,卻見那姑娘道:
“媽媽,且放開許公子,女兒有話要對許公子講!”
老鴇見姑娘如此,便也沒轍,嘀咕了幾句便領丫鬟們下樓招呼客人去了,隻留二人在房中。
“公子怎知小女子姓陳?”
那姑娘不解地問雪山。
“雖未曾揭開姑娘麵紗,但姑娘方才所奏之曲與我在中秋夜西湖邊遇見的女子所奏為一曲。曲調韻律手法毫無差錯,更兼那姑娘姓陳名思思,故在下斷定你定是那西湖邊的女子。”
雪山說到這頗為激動。
“然也,我的確是那陳思思,未料公子竟記得如此清楚。”
那姑娘亦顯得有些激動。
“事到如今,姑娘可否讓在下再瞻芳容?”
許雪山試探道。
“小女子有言在先,公子既已過關,我自揭開便是了。”
言罷,思思姑娘輕輕揭開頭上的紅紗,
“希望沒嚇到公子。”
“不不,姑娘這話真折煞我也。”
待許雪山再一次親眼目睹了陳姑娘的芳容,竟又癡癡樂道:
“姑娘美若天仙,確實嚇到雪山了。”
那姑娘聽到他語無倫次,竟破涕為笑。雪山亦覺失禮,笑道:
“在下有一事不明,還望姑娘指點。前幾日在西湖畔遇到姑娘,姑娘說準備南下求生,如今卻是何故陷身這煙花之地?”
思思姑娘凝望了許雪山良久,微微道:
“我本飄零人。今幸遇得許公子,知書達理,私下視許公子為知己。我意向公子吐露實情,還望公子能夠守口如瓶。”
許雪山聽得如此佳麗竟將自己視同知己,頓感幸福萬分,心想此行不虛,竟尋得如此一紅粉知己,真真死而無憾了。
思思姑娘緩緩道:
“小女子揚州人士。我家本是官宦人家,父親乃揚州知府,還有一兄長也在府內當差,一家生活安定美滿。然天有不測風雲,一日,家父從府上辦完事回家,急急忙忙地找到我,說近日萬歲爺在揚州大選宮女嬪妃,而我則被欽定為新妃。我聽說此事頓感眼前一片灰暗,死活不依。家父沒辦法,隻得將我女扮男裝,送出揚州城。而我全家卻因我犯了欺君之罪,被滿門處死......”
姑娘說到此處,竟再也說不下去,獨自伏琴而泣。
“唉,未料姑娘身世如此淒慘,許某卻有閑情逸致與姑娘吟詞作曲,實在慚愧。”
許雪山未料眼前這位花容月貌的女子竟有如此複雜而又淒涼的身世,默默無言......
“小女子自從逃出揚州,獨自漂泊至此,一路賣藝求生。本欲繼續南下尋親,奈何出逃時身上所攜盤纏已用盡,不得已,暫且落腳此處。”
“姑娘柔弱之軀卻嚐盡人間悲苦,實在可憐。”
許雪山望著窗外姣姣明月,悲楚之情難以言喻,此時他心中早已沒了方才吟詞作樂的歡快,卻多了一份沉痛,他心想無論如何定要救思思於水火之中。
“姑娘如今權且在這住下,許某日後定為姑娘想個萬全之策,幫姑娘脫離苦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