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光微微拂動,正是黃昏脈脈含情時。
鬢角流蘇眉間朱砂額上粉黛點絳唇,嫣然跟在阮宛珂的身後,一路自鳳珂宮到禦書房皆是沉默無語,隻看這架勢,她也明白了幾分,定是宋婕妤大鬧鳳珂宮將阮宛珂本就委屈的心更加撕裂開來,她也熬不住這日子了。
禦書房常年朱門緊閉,因是璞賢心思深重,更是多疑多思,生怕被不懷好意之人將國之機密探聽了去,於江山根基穩固不利,故而****夜夜既是自己不再書房內,禦書房門前數十米定也是侍衛成群,來往巡邏不斷。
門口把守的侍衛看見阮宛珂向這邊走來皆是一愣,麵麵相覷之間她已然翩翩而至,卻停在了階梯之下,定定的注視著那緊閉的朱門青瓦。
“皇上在麼?”
為首的侍衛略一沉思,上前一步行了禮。
“回皇後娘娘的話,皇上不在,您來的不巧,不如晚些時候再來。”
侍衛的話音剛落,隻聞聽裏麵一聲男子渾厚而沙啞的輕咳聲隱隱傳出,那侍衛臉色一僵,甚是尷尬。
阮宛珂也未曾追究,隻是淡然的目光掃過那侍衛的麵龐,語氣一如既往。
“皇上許是方才回來,你不曾瞧見,本宮怎麼好像聽見了皇上咳嗽的聲音,麻煩你進去回稟一聲,就說本宮來此求見是有急事,皇上若是不忙,見一見本宮。”
那侍衛為難的低下頭沉吟片刻,“皇後娘娘不要為難末將,皇上已有命令,不見皇後,不論什麼事,若是奴才進去為娘娘稟報,隻怕皇上盛怒怪罪。”
嫣然看著阮宛珂瞬間黯然下去的麵色,不禁心內也是一疼,她抬起頭,上前一步推開那侍衛。
“你大膽,皇後娘娘的擄也敢攔?莫說娘娘如今還是皇後,既是同皇上因為什麼鬧的不歡,皇後就是皇後,怎麼還使喚不動你大駕進去通稟一聲麼?你忘了自己身份了!”
那侍衛緊緊抿唇,躊躇許久,才似是下了決心一般點點頭。
“勞皇後娘娘在此等候片刻,末將這便進去為您回稟,隻是若是皇上不肯見您,末將也實在沒有法子。”
阮宛珂感激一笑,對他微微頷首。
“有勞將軍了,本宮感激不盡。”
那侍衛推門走進大殿,嫣然扶著阮宛珂往一旁避風的角落挪了兩步,又將那鬥篷上的帽子掀起給她戴上。
“娘娘何苦自己親自跑一趟,若是為了宋婕妤的事,隻吩咐奴婢來就是,奴婢不怕什麼顏麵不顏麵的,既是跪在殿門口等著,磨軟了皇上的心也必能給娘娘一個交代,您非要親自來此,若是讓那些侍衛背地裏嘲諷一番豈非委屈娘娘?“
阮宛珂淒楚莞爾一笑,更多憂傷悵惘。
”我已然如此落魄,宋婕妤大鬧鳳珂宮一事必然人盡皆知,他們背地裏對我的嘲諷議論還少麼,我又何必在乎這一時片刻?況且皇上不會不知道我在鳳珂宮受辱一事,宮中何時有不透風的牆了?眾人議論紛紛皇上眼線耳目眾多又怎會不知?他尚且不聞不問,就是擺明了不許對我好,盡數羞辱我亦是不觸犯宮規,我若是再不來親自同皇上說幾句,後宮那麼多妃嬪,我豈活不活了?“
嫣然歎氣,卻也無言以對。
想一想昔日,齊國初封皇後,滿朝朝賀,民間大赦,阮宛珂是何等風光無限,不過一年的時光,竟如此鬥轉星移物是人非,不知後宮女子的命數這樣涼薄,那宮牆之外為何還有如此多的春閨女望眼欲穿恨不得一朝鳳臨天下,皇裙加身,豈非是一朝夢幻?
朱色殿門在下一刻被打開,那方才進去的侍衛一臉為難的走出來,在看到他的那一瞬間,阮宛珂便知道了結局。
”回稟皇後娘娘,皇上說了,請娘娘回去好生在鳳珂宮待著,皇上龍根浩蕩,不曾廢去娘娘後位,鳳珂宮也還許您住著,您就安分在裏麵將養著,不必來此求見,皇上不會見你,您亦說了,相見兩厭不如不見。“
相見兩厭不如不見。
璞賢,這話你倒是記得清楚,那你昔日曾說,為我空設六宮,既是我犯了滔天大罪亦是不會責怪於我,便一應忘卻了麼?
阮宛珂麵色凜然,她拂開那侍衛的身子,徑直走向殿門,兩側守衛的侍衛剛要攔她,她卻似是不曾看見一般直直的跪了下去,冰涼的石子地”砰“的一聲,隻覺 痛徹心扉的疼,她微微蹙眉,卻沒有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