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臣妾在此跪等您出來,今日您若不見臣妾,還有明日,臣妾等到您見為止。“
璞賢,你可知我為何如此執著,我想出宮,既是你容不下我,為何還要圈住我的自由,鳳珂宮今時人人可以踐踏,你留我在此,就是為了看我受盡世間****麼? 我於你,當真比仇敵還不如麼?
白頭山,我想去白頭山。
昔日我將盧綽約放離皇宮,她承諾陪我父王度過餘生,我那時便羨慕,寧得一人心,白首不相離。
我得不到世間男兒、我最得到的那一顆心,便想孤身於那白頭山終老,放歸我的自由和靈魂。
“喲,自那長街老遠一瞧,本宮當是誰呢,跪在這兒梨花帶雨楚楚可人,近了一看才知道,原來是寵冠六宮的皇後娘娘啊,臣妾真是不敬,竟然將娘娘最會使的楚楚可憐這一招也忘了,闔宮內除了皇後,誰還有這個本事隨意那麼一哭便將皇上的魂兒勾去了呢。”
話音未落,喬禧如自阮宛珂身後的台階步上殿中,經過她身邊時還不忘一陣疾言奚落,阮宛珂目不斜視的盯著那朱色緊閉的大門,似是不曾聽見一般。
“皇後娘娘怎麼不說話了?臣妾記得昔日皇後最愛插手六宮事物,既是您去天聖國會舊情人的時候,臣妾不過擔當六宮統率一月有餘,娘娘回來後便這個不好那個不對的全改將了回去,今時您大權旁落,再度由臣妾執掌,不知心中是何滋味?臣妾敢問娘娘一句,何時再將後權討回去呢?”
“喬貴妃比後宮所有妃嬪都更加珍視統攝六宮的大權,不論是誰若想從你手中奪走什麼,必然要被你背後反咬一口,自然得不償失,本宮貴為皇後,何必在乎所謂後權的空泛?盡管相贈喬貴妃就是。”
喬禧如臉上一僵,定定的看著阮宛珂,她麵色平靜毫無波瀾,既是受了接連屈辱仍是雲淡風輕之色,仿佛在這後宮早已看淡了人情冷暖一般。
“皇後娘娘這張巧嘴就是如此落魄仍舊嘴硬,何止是娘娘願意相贈,是皇上再不肯回頭了,娘娘已經不抱希望了,不過皇後放心,臣妾自然會處處謹慎,絕不會有如娘娘這般大權旁落跪在門外等著皇上乞憐的時候。”
“你怎知你便能風光一輩子?”
喬禧如停下腳步,忽而愣住,這來自背後的聲音竟那麼堅毅而悠遠,似是冬天最曠日持久的一場黃昏,久久都不曾落下帷幕。
“你說什麼?”
她轉過頭,目光死死盯住阮宛珂的臉,這張臉,男人恨她的淡謐,似是世間沒有什麼能激起她的漣漪,而女人,最恨她的銳利,似是同樣沒有什麼可以讓她敗下陣來,卻總是在不經意間輸給了她。
“我沒有想說什麼,喬貴妃,你不要以為現在你是笑傲後宮的人,後權在你之手又怎樣?你恨我恨得牙癢癢,現下終於可以將我踩在腳下,可是你不要忘了,昔年的鄭浣嬈,後來的邵家墨,還有如今的我,我們何嚐不比你現在風光百倍,可是怎樣呢,君王的一時榮寵不過過眼雲煙,到最後還是什麼也得不到,一指流沙罷了,黃土不輕埋,一埋便是永世不得翻身。”
“皇後是妄想臣妾也為皇後墊背麼?皇後比的這三個人,昔年都是如何狂妄,還用我一一說明麼?鄭浣嬈害得夏梓妝一屍兩命,皇上如何不惱怒?邵家墨在皇後最得寵的時候與你爭鋒,被你設計打入冷宮,自然也是咎由自取,而皇後娘娘卻太過高看自己了,您以為皇上護著您,在前朝不惜與文武大臣為敵,可是皇後太猖狂了,後宮縱然是皇後為主,可是天下都是皇帝的,怎會容許皇後一介女子霸占他的皇權呢?”
喬禧如眉目淡淡笑著,罷了,今時,她已是最得意的人。
阮宛珂看著她走進那扇緊閉的朱門,兩列是侍衛畢恭畢敬,似是在麵對一個真正的王者。
過去了麼。
阮皇後的時代,竟這樣悄無聲息的落幕了麼。
阮宛珂抬起頭,逆著陽光看那朱瓦樓闕,皇城承載了多少花季年華的女子最美好的夢,美好至極,便是破碎成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