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火車開動隻有兩個小時了,老板娘還在跟盤絲師太打電話。
“孝依啊,我真的是不放心你啊,嶗山論劍高手那麼多,爭不到名次也不要緊,別受傷才是最重要的。”“知道啦,師太。”“你從小就不讓人省心,最近夢遊的毛病有沒有再犯?去了嶗山可別夢裏亂走!”“哎呀放心吧師太!我很多年沒有夢遊了,不和你說了,要誤車了。”老板娘放下電話,一手拖著行李箱,一手拖著我就往外衝。
我們倆坐在開往青島的火車開始聊天。“老板娘,你還有夢遊症啊?”“以前有。高考之前最嚴重,睡下的時候還在自己床上,醒過來就已經爬上了桃花山的懸崖峭壁,一群猴子圍在旁邊看我。”“啊?這麼誇張?”“上了大學之後就好了。”
老板娘望著車窗外飛馳而過的村莊農田。“也不知道小葵怎麼樣了。”
汪黨輝家。飯桌上。
小葵把自己碗裏的東西吃得幹幹淨淨:“汪叔叔,你做的飯真好吃!比小阿姨做的飯好吃多了。”汪黨輝幫她又夾了一些菜:“那就多吃一點。”
小偉:“曾葵,你阿姨去嶗山幹什麼呀?”
小葵:“聽說是去參加什麼嶗山論劍。她前幾天忙得很,一直在練功,喏,就像那樣。”她指指電視,裏麵一個雜技演員正在不停地接拋三個蘋果。
小偉:“她也扔蘋果?”小葵:“不是,她扔的是我家的彩電冰箱洗衣機。”
小偉:“哇,好厲害呀。”小葵:“最近小阿姨怪怪的。睡到半夜就會爬起來,站在窗台上金雞獨立,等到天快亮了再爬回來。”
汪黨輝:“大概武林中人都這樣吧。”
我和老板娘下了火車又轉乘汽車,折騰了好半天終於到了我們村口。“這就是我住的地方。”
“哇,”老板娘看著我們村的建築,“你們村看起來不窮嘛,房子蓋得都蠻大的。”“別人家是不窮,可我們家嚴重超生,想不窮都不成。”“你們家幾個孩子?”“八個。”“那麼多?!”
“沒辦法老板娘。我爸媽就想生個兒子,前麵生了七仙女,以為第八個肯定是個兒子,沒想到我又是個女的,氣得他們,就把我當豬八戒養。”
“不錯了,至少他們沒把你從車窗裏扔出去。”老板娘說。
我領著老板娘一直往村裏頭走,在我家的小院前停了下來:“到啦。”
一個四十多歲腰粗如桶凶神惡煞的女人從裏麵走了出來:“死丫頭!回來了?”老板娘連忙笑著走上前去:“這是你媽吧?阿姨你好,我是小芭的老板。”女人非常凶惡地瞪著她,我一把把她拽回來:“瞎叫什麼?這是我二姐。”
“你……二……姐?!”老板娘舌頭都打結了。
“行了二姐別堵著門啦。累死我們了,爸媽呢?”我拉著老板娘走進門來。
“在裏麵!”二姐粗聲粗氣地吼著。老板娘望著我二姐膽戰心驚。“不用怕她,我二姐就這樣,脾氣賊大。其實她也沒有什麼別的大毛病,優點還是有的。”“比如說?”“這個,我還年輕,還沒發現。咱不說我二姐了,先帶你去見我爸媽。”“哦,好的。”
老板娘在我家東張西望,我怪不好意思的。我家房子的確挺大,但是幾乎家徒四壁,誰讓我家這麼多人,把錢都吃光了。
我那60多歲的爹和媽正坐在爐子旁邊抽煙。“爸,媽,這是我老板,我讓她跟我一起住了。”我爸爸抽著煙頭都不抬:“老板你好。房子隨便住。”“那我走了。”我拉起老板娘的手,“你睡我那間房吧。”
“小芭呀,你這大半年掙的錢呢?”我媽抬起了頭。“錢?沒賺多少錢,都在這兒啦!”我從包裏掏出500塊錢。“就這麼點兒?”媽很不高興。
“不少啦。我們老板一個月才給我300塊錢。”“我給……”老板娘剛要反駁,被我在屁股上狠狠地掐了一把,閉了嘴。“城裏花銷大呀,剩下的我都花完啦。”
我媽十分失望:“你們這幫丫頭,一個月才交這麼點錢,怎麼夠我們大大將來上大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