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枝花”和她的寶貝女兒翠翠,拎著煙酒出現在二爹家。虎子娘冷著臉,連句客氣話都沒有,摔門進了房間,將那母女倆曬在客廳。二爹可不像虎子娘,小心眼,他為人大方,光明磊落。人家“一枝花”來謝恩的。要不是二爹冒死相救,翠翠早被洪水給吞噬了。
“翠翠,快給幹爹磕頭!”翠翠特聽話,一口一個幹爹叫著,還磕了三個響頭。
二爹懵了,心裏罵道:“‘一枝花’,‘一枝花’,你這不是給我家添亂嗎?”
本來,虎子娘對二爹存有戒心,背地裏說他跟“一枝花”有一腿。即便二爹說出一千個理由一萬個理由,她也不會相信。甚至揚言,非找“一枝花”當麵對質不可。
如今,一枝花來了,虎子娘卻躲了起來。二爹朝門口睃了一眼,嘀咕了一句:“不知好歹!”
誰知,虎子娘像一隻母老虎躥出屋來,撲向二爹,指著鼻子問:“誰不知好歹?”
二爹知道她是刀子嘴,豆腐心,沒跟她一般見識。
“一枝花”見這陣勢,怕弄出人命來,剜了虎子娘一眼,扔下一句:“大兄弟,謝謝你,救了我家翠翠。”說著,扯著翠翠回家了。
“不打自招了吧!還有啥可說的?”二爹知道虎子娘話裏有話。
他倆拌嘴時,虎子娘硬說他是先救翠翠,二爹卻說不是,這事隻有虎子能說明白。
大前天,雨,時下時停,礦上怕水淹井口,便從各隊抽出人力,挖了一條排水溝。
二爹挖完溝,臨近幹河套,突然雨像篩子一樣往下漏。刹那間,從上遊下來一股洪水,異常凶猛。恰巧,下學回來的虎子和翠翠,路經這裏,隻聽二爹高喊:“快點過呀!”他倆還是被洪水給衝走了。
二爹扔下鐵鍬,脫下衣服,跳進急流裏。先把虎子送到岸邊。回轉身再救翠翠,可她被急流衝下二三十米。忽聽虎子喊:“二爹,危險!”二爹習水性,他當過五年海軍。河水裏的二爹,奮力遊向翠翠,一把拽住她的手,但由於水流太大,被水衝走半裏多地,多虧抓住了一棵小樹,他倆才幸免遇難……
“一枝花”哪裏知道,二爹左腿為救翠翠,被樹杈上劃了二寸長大口子,腳還崴了,走路一瘸一拐的。掘進隊頭頭以為找掉時被石頭砸的,就勸他歇幾天,免得大發了。可他硬挺著。然而,再瞞也瞞不過虎子娘眼睛。別看他倆鬧別扭,虎子娘還是心疼他,先遞水吃藥,兩往傷腿上敷上雲南白藥。“咋回事呀,是石頭砸的嗎?”虎子娘問。
二爹憨憨地笑了笑,沒吱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