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花素素1(2 / 2)

語罷,她俯過身,細長的手指勾起我胸前的一束頭發,附在我耳邊低低的開口,“不知公子可願意為我贖身?”

我抬頭,瞧見她戲謔的神情,了然的一笑,“好啊。”

待日落西山,夕陽染紅了半壁天,我站在街上,徐徐的微風帶著涼意,吹散了煙囪上的炊煙,似乎還真是無處可去了呢!

街道兩旁除了酒肆,大都已經掩上了店門,我轉進一家客棧,用了幾口小二送上來的飯菜,便和衣躺在床上。一個時辰後,終於承認自己毫無睡意,於是掀開了這床壓的我肉疼的棉被,待回過神來,已經拿著一壺酒,坐在了客棧的屋頂上。

月光清冷的灑下來,倒讓四周顯得柔和了不少,我眯了眼,側身躺下,嫦娥的廣寒宮依稀可見,這大約便是凡人所說的月上柳梢頭吧,阿落,我們什麼時候才能相約於黃昏後呢?

次日一大早,街邊就擺起了許多攤位,幾個婦人高聲與商販討著價錢,我撣了撣衣服上壓出的折痕,用了一碗香糯的白粥,悠悠的逛到尚書府,門匾上題了兩個大字——謝府。

看了看兩旁守著門童,我想無論是硬闖還是求見,都不如靠自己來的方便實在,於是念了個隱身決,順順當當的走進大門。

謝府內是絕對的氣派,正堂四四方方落在中央,用以會客設宴。過了垂花門,後院分為東西兩廂,地麵鋪以光滑的鵝卵石。沿著抄手遊廊一路走去,兩旁鑿了細長的水渠,直到後花園彙成一座蓮池。

冬天的尾巴剛剛掃過,池中的紅蓮卻還常開不敗。池上騰起陣陣水霧,可見是引了溫泉水養護。

西南角的廚房內,一個小丫頭心不在焉地搖著扇子,火爐上發出咕嚕嚕的聲音,散開陣陣藥香。

一隻貓跳上灶台,打翻了一隻瓷碗,落在地上‘哐啷’的一聲響,貓‘喵嗚’一聲跳往窗外。

“呀!”她向後看去,小聲罵道,“你這隻討厭的貓。”

“采采,夫人的藥好了沒有?”,門外的人聽到動靜,進屋看見碎了一地的瓷碗,又叫道,“小祖宗,這可是夫人的安胎藥,你可警醒著些。”

小丫頭斂了斂驚慌的神色,拉起她的手,討好的笑道,“好姐姐,我隻顧著守著夫人的藥,才讓貓打碎了碗……”,她又瞧了瞧對方的神色,“你便饒了采采這次罷。”

這小丫頭倒很可愛,我隨著她們一路過去,轉進一間東側的廂房,蘭花淡雅的香氣彌漫著整個屋子。一個年輕的婦人靠在軟榻上,一襲月白繡梅百褶裙襯得她一臉好氣色,烏黑的長發披在身後,隻用一支鏤空蘭花珠釵挽起少許,此刻手中正繡著一件肚兜,見丫鬟送藥進來,問道:“甘棠,棗泥糕可備下了?”

那個喚作甘棠的丫頭,卻做出一副為難狀,回答道:“今兒廚房沒有準備,”看到婦人歎了口氣,又笑道,“不過老爺心疼夫人怕苦,特意差人送了蜜餞果子來。”

婦人臉上騰起紅雲愣了片刻,笑罵道,“采采你瞧,這丫頭叫我慣得越發油嘴滑舌起來,哪日裏定要去尋個原由,將她好好罰一罰。”

見主仆嬉鬧成一團,我便稍稍放心了些,阿落的母親看起來是個和善的人,又頗受寵愛,以後的日子必不會太難過。

從東廂出來,轉過石連門,便是一處很大的花園,外側以黃色的磬口作圍,兩旁擺滿了各色的蘭花:翠一品、文團素,寒蘭……種類齊全。

園中設有魚池,又在池中搭了涼亭,一座竹橋將池子分成兩半,竹橋上搭了葡萄架,藤蔓已經吐出了嫩黃的新芽。是夏日裏乘涼的好去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