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卜暗恨,怒視著他,可是那人根本理都不理,直接無視。
祁淵盤膝而坐,他在暗自保存體力,這毒雖然綿延不絕,隻要休憩一段時間,是可以凝聚一些氣力的。
他討厭那人看自己的眼神,於是冷聲問道:“你把我們引到此處,究竟有何目的?”
黑衣鬥篷人站在月光之下,周身發出幽藍色的光,他極有興致地回答祁淵的問題。
“世人都隻知毒王寅仁的名號,卻不曉這忘情穀在何處。今日邀你們來此做客,是為了看一場好戲。不過……”
他話語止住,看向一旁的赫連初,似有不解:“不過我沒想到這北狄的二王子來的竟然比這金雍皇帝還快,看來,北狄二王子對那位瑤柯姑娘的情分實在是不淺哪!”
此人說話陰陽怪氣,赫連初不悅皺起了眉,並沒有出言反駁。
得知瑤柯身種異毒被君卜帶到了岐風山,赫連初便馬不停蹄地趕到了這裏。
可是他無法找到去往鬼居的路,於是在這裏徘徊了數日,後來發現林中有瑤柯的身影閃過,他沒有猶豫一直追隨,這才來到了這裏,被困在了迷林之中。
這番故意拿話挑撥,沒有激起任何作用。
赫連初別開眼不理,祁淵也是沒將他的話聽進心裏,他隻問他所關心的問題。
“瑤柯現在在哪裏?還有朕的母後怎麼樣了?”
“她們很好,你不用擔心。來到這裏的都是客人,我自然會好好招待。”
黑衣鬥篷人倒是完全沒有隱瞞,如實回答。
他說的雖然很平靜,但祁淵怎麼可能心安,人已確定都在他手裏,他隻能盡量拖延些時間,等氣力恢複便尋機把此人製住。
心裏盤算,嘴上卻是冷哼:“李全,真正的寅仁到底在哪裏?”
這一聲稱呼可震驚了其他人,君卜嘴巴張的好大,滿臉的不可置信。
“你……你說什麼?他是李全?”那個諂媚猥瑣的大太監李全?
祁淵點頭,確定此話當真。
黑衣人也是吃了一驚,不過馬上他便恢複了鎮定,負手而立,反問回來。
“你有什麼證據說我就是李全?”
祁淵嘴角一彎,透著洞悉一切的了然,伸手入懷拿出那塊撕裂的袍角,一抖,那上麵寫著紅褐色的兩個大字“忘仁”便給漏了出來。
“朕一直以為當年毒害父皇的人是毒王寅仁,可是朕錯了,直到今日,朕才知道那個幕後操縱一切的人就是你——李全。”
忘仁忘仁,合在一起不就是一個全字嘛!
隻怪他發現的太遲,把這個李全養在身邊這麼久。
往往看起來最不起眼的一個人,沒想到卻是整盤棋局中最大的隱患,是他疏忽了。
黑衣人死死盯著他手上的裂錦,目光凝滯,不過僅一秒他便不以為意地笑了起來。
“祁橫這個老不死的,竟然還給我留了一手,早知如此,我當時便應該直接給他喂下化屍丹,讓他生不如死的眼睜睜看著自己的身體化為血水!”
一直未能找到徐達,反而真的讓他成了漏網之魚,不過,現在這些都無所謂了,他們今日一個都別想活著離開這裏!
越想越興奮,壓抑在心裏許多年的恨意終於可以盡情的宣泄出來,他一把將臉上的骷髏麵具摘掉,又脫下了黑色的鬥篷。
除去這詭異的偽裝,他站在月光下仰頭望天,看著那若隱若現的一輪皎月,神色驀然變得無比哀傷。
“義父,全兒把她給您帶來了,您耗盡一生為她建了這處世外桃源,今日終於可以如願了!”
他說完把鬥篷和麵具小心疊好放到了一旁,在石壁上的一個凹槽內輕輕一按,旁邊的石壁突然往裏一陷,隨即磚石聲響,石壁整個轉了過來。
另一麵連嵌著一座石椅,那上麵端坐著一身大紅喜服的女人。
雖是一身喜色,隻是臉上卻白的毫無血色,轉過來的那一刻,女人睜開眼,一眼就看到坐在地上的祁淵。
不由喚了聲:“淵兒!”
“母後!”祁淵也看到了她,一個起身想要奔過去,奈何身上無力,又重重磕跪在了地上。
他咬著牙,盡力向前靠近,額角青筋凸起,不一會便滲出一層細密的熱汗。
“不要白費力氣了,我說過的沒有解藥休想走出這裏,哪怕隻是數步都會覺得心有餘而力不足,怎麼樣,這種感覺好不好受?”
李全一臉的幸災樂禍,以看小醜雜耍一樣的眼神斜睨著祁淵。
江太後看到祁淵已然中毒,馬上關切問道:“淵兒,你好好坐在那裏不要動,母後沒有事。你現在怎麼樣了?”
江太後的聲音很輕柔,這或許是她對祁淵講話唯一一次以慈母的身份。以往的她對他實在太過嚴苛了,自認為那個態度可以讓他的心不會脆弱,即便麵對如何大的風波,他都能憑自己扛過去。
可是她卻忽略了他的感受,使他怨恨了自己這麼多年,是她太自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