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苦澀地點點頭,將包袱一點點的打開,裏麵裝著我用一年半的時間寫下的心血,如果劉濤看到一定會驚歎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我的寫作水平比劉濤好很多,而我寫的東西又很現實,我的信裏充滿熱情,我希望趙潔可以安慰我,可以照顧我,而趙潔又將這些東西還給了我。
用物理學來說我做了好久的無用功,用數學來說我浪費的時間大於等於N,政治老師知道了會說物質決定意識,意識決定不了物質。我沒有物質,有的隻是意識,當然會失敗。在化學上會怎麼說呢?我會不會成為曆史學研究的課題,或是語文書上精彩的一頁,不太可能發生,我接到這些東西,得到了自己溢出的熱情,也重新接過了我發泄出的煩惱,它們大聲對我說,我們又回來了。
我垂頭喪氣,昨天晚上準備的台詞全部忘記。這棒子挨得很重,任娜打得我頭暈目眩,快要支持不住。小潔拒絕我的時候,我感覺不到強烈的難過,這時候也沒有,有的是失望,有的是壓抑感。無論是什麼都會使我不開心,我想找到一個人向她說出我的難過與痛苦,但沒有人來理解我,不被了解的人最可悲,而我正好是不被了解而又需要了解的人。
任娜問我是不是很難過,我挺起腰說一點也沒有,她向我伸出了大拇指說我終於有了男人的樣子,夠堅強。
聽她的這句話我真想找麵牆用頭使勁地撞,不管疼的是誰都無所謂。或許是痛得過了頭,我忽然覺得有些事情不去想便沒那麼難過,人總是要生活的,我能做的隻是過自己的日子,小潔對我來說隻不過是已經逝去的記憶。
趙潔的一切再也和我沒有關係,無論是真是假,我希望自己可以很快的從沮喪中逃出來。
劉濤又遲到了。他和任娜同樣沒有時間觀念,我一直看不慣如此的劣根性。這家夥有頭有尾的一個未來的花花公子。如果以後他真的要實現他的宏圖大誌可真會對不起自己的父母,我忽然覺得他的未來是混暗的,可再想想自己便再沒有一點點力氣去責怪他。
我得到了什麼?我又失去了什麼?依靠的人?還是信心和勇氣?
直到球賽開始我都失魂落魄,當夥伴們開始換衣服我才想起自己應該做什麼。我懶洋洋的係著鞋帶,心裏卻一點也不想出去。我不知道有多少人會去看這場球賽,可每到關鍵時刻我都對自己毫無信心,變得失去活力。
我討厭現實,我喜歡活在美麗的夢裏。在夢裏可以做想做的自己,而在現實中我總是那麼的累。我的心裏充滿了壓力,在我懂事後勇氣便開始離我而去。我曾經試著找回它們,找回失去的自己,找到夢裏那個可以讓我依靠的女孩子,讓她來安慰我給我勇氣。我找到了但卻忘了我們尋找的不是同一個夢。
我不停地洗臉,心裏亂蹦亂跳,思緒像脫僵的野馬不歸我束縛。
我怎麼了?遇到大事的時候為什麼總是不敢麵對,總是想去逃避,我有些懷疑自己是不是一個男人。
預鈴響了,朋友們應該都在操場上等待比賽的開始。去年的失利讓大家的心裏憋足了氣,我也一樣,可別人躍躍欲試的時候我卻把這個信念埋在了心底,我想釋放它卻無從下手。如果趙潔在,她一定會安慰我,讓我勇敢的麵對一切,可她以後不會站在我的身邊,我還有什麼呢?還剩下什麼呢?
在我要開始新一輪的胡思亂想的時候,聽見了任娜的聲音。
“你在做什麼?”
我站起身來看見任娜站在我的背後,她將盆放下開始接水。
“沒什麼。”我又開始洗臉。
“哦!你看上去很緊張,你怕了?”
“怕!才不會,隻是有那麼一點點的緊張。”我糾正她。
“哼!就是害怕,沒出息的男生。”
“你胡說八道什麼!我會怕嗎?”
“你!當然會。”
我笑了笑也不和她爭辯,“你真了解我。”
“那當然,我可是你兄弟!”任娜笑吟吟地說。
“最近趙潔還好吧?”我用袖子擦了擦臉,不經意地問。
“還行。”任娜想也不想就回答,“你呀,不要總是想依靠別人,趙潔不喜歡這樣的男生!”
“知道嗎?”任娜頓了頓,她有些猶豫不過還是說了:“女孩子想要的是可以讓她依靠的人,你給人的感覺一點也不可靠,所以她不喜歡你。其實當時她接到你的信,很猶豫,小潔說她考慮了很多,她將你當成好朋友,她不想失去你,真的,你錯怪她了。那封信是我幫她寫的,她沒有勇氣寫。小潔說你給人的感覺變了太多,不再是從前的你。自己回去想想吧,其實呢?漂亮女孩多得是,何必一棵樹上掉死?對吧?”
我細細品味任娜的話,我沒有怪任娜,“你也是不想讓趙潔難過,不過我還是讓她難過了,她這輩子也不會原諒我。”
“不知道,也許吧!別說這些了。”任娜舉起了手,“比賽快開始了,輸了別來見我。記住!”任娜的眼神傳遞給我的是不屈不撓的堅強,她總是這樣。
我苦澀地笑了笑,伸出手和她拍了一下:“放心,這場球不會輸,我會為自己踢一場好球。”
我指著自己,“我不是依靠女孩子的寵物而是一個可以讓女孩子依靠的男孩子,我要讓趙潔知道她錯了。”
有些口不對心,但我知道自己應該去做什麼。說到最後我的心又開始痛,因為趙潔的關係吧,不過我真的沒有怪過誰,畢竟感情不能勉強,這不過是任娜代替趙潔完成的,假如趙潔喜歡我,哪會出現這種情況?
也許我在怪任娜?不過卻怕失去另一個重要的朋友而不敢表達自己的憤怒,也許這都是假的是場夢,而我就是做夢的人。
趙潔!對不起,有一天我會親口對你說這聲對不起!也許有一天會讓你見到另一個不同的我。也許……也許……也許有好多,不過它們屬於未來,現在我隻要踢好這場球就好了,我什麼也不想去想,我還有那麼多的朋友呢?想到他們,我的心總會暖暖的,我不會再傷害我的朋友了,永遠不會。
這些聲音忽然離我越來越遠,除了球場上朋友們焦急的等待,我再也聽不到別的聲音,他們不能沒有我,就像我不能沒有他們。
我有些遲疑不決,我知道該做的一定要做,但水房裏麵是一個夢,我不想這樣的遺棄它,隱隱約約我想回到夢裏,回到另一個世界。
“喂!”任娜大聲地叫我。
我回過頭,任娜笑嘻嘻的一盆水丟過來。
涼意!從頭到尾的涼意,我的人也清醒了很多,“你幹嘛!”我抹了抹臉上的水問任娜。
任娜瞪了我一眼做了個鬼臉,又伸出了中指,我嚇了一跳。
“讓你再清醒些!加油!”任娜背著手,“一會我去看,如果輸了我可不饒你。”任娜說完凶巴巴地舉起拳頭。
我點點頭,表示堅決服從黨組織,任娜才滿意的離去。看著任娜的背影,我覺得越來越不理解女孩子,不明白她們為什麼會毫無原因的亂發脾氣,毫不講理。
女人我不懂!我越來越想了解她們,想知道她們在想什麼,又想做什麼。
如果知道女孩子的想法該多好,這個古怪的念頭一直到球賽的開始才在我的心裏暫時睡去。
所有人都在用奇怪的眼神看我。我全身濕漉漉像是剛剛穿著衣服洗過澡,又像是一隻掉進河裏的鴨子。每個人都有自己發泄的方法,發泄在球場上也許不是最好的,但卻是任娜替我量身定做的。
我說了聲抱歉,然後站到了朋友們中間。我聽不見外麵的喊叫聲,我隻有一個信念,無論怎麼樣,都要拿出自己的勇氣,和朋友們一起像個真正的男人一樣衝向前方。
有時候勇氣可以決定一切,有勇氣的人很少失敗,一個人是如此,十一個人也是如此。當所有人都齊心協力的為同一個目標而奮鬥到底,那麼勝利也不再遙遠,而是變得唾手可得。在場上我沒有退縮分毫,我盡著自己的職責,我迎接屬於自己的勝利。
我做到了,勝利了。每個人的精神都很振奮。我們贏了!所有人都在盡情高呼著。
贏了!
我舉起雙手,這是勝利者的姿態,任娜在場下拍手笑,原來勝利來得如此簡單,原來勝利是如此的讓人快樂。
等大家冷靜下來時,幾乎所有的觀眾都已經散去了,隻有我們班的女生還和我們一樣處在興奮中。
“怎麼樣?”我問任娜。
“挺好的。”她從背後拿出了一瓶汽水,“獎勵你。”
我接過來大口喝著。
羅海跑過來摟住我,他很興奮,興奮得語無倫次,“怎麼樣?我的大情人,今天你特棒是不是吃錯了什麼東西?”
我張開嘴還沒有回答,他又和任娜吵在了一起。這兩個家夥天生的八字相克,為了點雞毛般的事情也會辯論上好久,過了一會兒他們麵紅耳赤的問我:“誰對誰錯?”
我看看羅海又看看任娜,閉上嘴不說話。羅海冷哼一聲對我頗不滿意,還好蘿卜跑過來將他拉開,算是替我解了圍。蘿卜是代號,她和羅海好得不得了,據說比我和羅海認識的曆史還要悠久,我甚至懷疑他們是不是在同一個醫院的育嬰室呆過。
看到我默不作聲,任娜的臉色變得有點難看,她把運動服扔到我的頭上,頭也不回的走了。
“幹嘛!”我從頭上拿下運動服隨手擦了擦臉。搞不懂?她怎麼了?又發這麼大的脾氣。
我拿起書包追上任娜,問她怎麼了?
任娜很生氣,她說她那麼講義氣,而我卻在她和羅海之間拿不定主意,太讓她生氣。我也有些覺得過意不去,不停的道歉。我忘記了路上說了幾百遍,在任娜的家門口她終於原諒了我。
原諒一個人也是有代價的,猶豫也是有代價的。任娜給了我一腳,還要我答應讓她擺布我的頭發才算是持平,走出兩步她似乎覺得自己很吃虧,又告訴我欠她人情,以後再和我算帳。
我口幹舌燥也不和她爭辯,心裏念著阿迷陀佛,又想了想聖母瑪麗雅,謝謝她們保佑我逃過一劫。這是玩笑,我很感激任娜,在我最需要的時候,她給了我一棒子,不管方法如何,我清醒了很多。
我像一隻小烏龜有自己的殼來保護自己,我不想接觸外麵,但這又是必須去麵對的現實,任娜將我拉了出來。
在我失落的時候,她在我身邊陪伴我。用針也好用棒子也罷,她讓我繼續的向前跑下去。
如果陪伴我的是夢裏如趙潔般溫柔的女孩子呢?
她會怎樣的安慰容易受傷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