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這位帥哥將我很好的心情衝得幹幹淨淨,我很擔心小雅姐會吃虧。看到他拿出專業特長將謝玲玲逗得咯咯笑的時候,我覺得謝玲玲好像變成了一條魚,而這個家夥就是釣魚的人,他的嘴就是最好的魚餌。
我看著這一切,看著他每一個動作,看著他眼神裏透出的顏色,覺得自己難過得快要窒息。
在漫長的煎熬結束後,我問溫文對這位偉大男士的看法。
溫文很敏感,對那個混蛋的印象也出奇的差。我提到那個混蛋的名字,溫文像中了一拳似的低聲呻吟了一聲“你和他認識?”
我無法點頭也無法搖頭隻能和溫文說:“我們見過幾次麵。”和這種混蛋扯上關係,對我是絕大的侮辱。
“你說他是怎樣的人?會不會騙我姐?”
我搖了搖頭,“不知道,我也覺得他不是好東西,你勸勸小雅姐少和他走在一起,能離多遠離多遠。”
“我能勸得了她?”想到他姐姐,溫文的眉頭皺在了一起。小雅絕對在某些方麵和溫文極其相似,兩人同樣的倔強,絕對不會承認自己的錯誤。
“我會試試,或許我們的想法是多餘的,隻是感覺不好罷了。”這是他最後的一句話。
我目送溫文的背影消失,心裏卻依然亂七八糟。我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對那個混蛋印象如此的惡劣,仔細想一想他的劣跡都是我道聽途說得來的,卻從來沒有親眼見過哪個女生罵他是色狼。我懷疑自己是不是因為他和我最不喜歡的人搭上了關係,所以我愛屋及烏的也討厭他。
我竭力要將煩惱忘卻,但就像茴香的茴字有多種的寫法,忘卻了一件卻又有別的讓我煩惱的事情躍出來。
為什麼對每個人都提防,為什麼自己會覺得陌生的人會傷害我,有必要嗎?我不知道。我看過一篇文章,它認為不設防的核心是光明坦蕩,不怕暴露自己的弱點,為什麼不設防,因為沒有設防的必要。
我做不到,我有自己的弱點,它是我心頭深深的傷,需要時間和靜養。我將傷口藏起不讓任何人發現,雖然有時候它像裝滿了水的杯會有些許的溢出,但我知道自己隱藏的還算很好。我害怕別人去了解它,觸摸它,其他人的弱點大概隻會讓人難過讓人沮喪,而我心頭的傷一旦被揭開保護的紗布,我怕自己正視自己的傷口的那一刻會死去,我怕自己從此以後再不是也沒有勇氣麵對現實,我怕自己再也沒有意誌去尋找自己夢裏的生活。
我努力的尋找可以幫助我治療傷口的人,我找到了,她卻不願意幫助我,我隻好等待,等待治療我傷口的人出現。我不知道自己還可不可以等到有人可以醫治好我心裏的創傷,或許在等待的日子裏我會更加的受傷,也許我會堅強的承受,也許我會倒下去一睡不起。我和自己說一定要撐下去,堅強的找到照顧自己的人,和自己喜歡的人去過美麗的生活,去治療心裏的傷口。在某種意義上講我是一個不敢麵對自己病情的病人。
我設下的壁壘,隻為防範所有的陌生人和感覺不好的人,我不要自己再受傷害,害怕受傷後再也站不起來。
在害怕別人傷害自己的同時,我也在害怕自己去報複那些傷害我的人,害怕自己去打亂別人幸福的生活。這是我防範的理由,防範自己防範別人,為了自己也為了別人。
我感到自己很好笑,自己對一個人感覺不好,便要去拆散一對鴛鴦,何必呢?讓時間去檢驗一切,如果小雅的選擇錯誤那也是她自己選擇的道路,與我無關。
我不知道她選擇的是對是錯,但這幾個月裏,隻聽得見他們幸福的消息,沒有聽見什麼流言飛語,這也算是不幸中的萬幸。我不知道是誰吃了甜棗,誰又拿著大棒有說有笑,勝利的是誰呢?失敗的又是誰?答案並不是很重要,重要的是小雅過得要比我好。
我每天都在替小雅姐擔心,也因為如此我暫時忘記了趙潔,在決賽要開始的前一天晚上,任娜忽然提起我答應她的要擺布我的頭發。
看到我耍賴任娜馬上拿出我立下的字據說我答應她的。
我說決不行,任娜卻說一定要。
我采取“非暴力不合作的態度”可站了多久,任娜便盯著我看了多久,我有些不自在,便反擊地盯著她,她瞪了瞪眼馬上別過頭去。
“其實你和從前真的差了很多。”任娜說,“簡直就是天壤之別。”
我不自覺的撫了撫亂亂的頭發,有一段時間沒有理發了。畢業後我的頭發很少有整齊的時候,一個人對未來沒有了信心,外表就變得不重要了。我不在乎,我隻希望有人可以安慰我。
“重頭開始吧,你現在的樣子誰也不會喜歡的!頭發亂糟糟,衣服遢邋,所有女生都喜歡帥哥,就算不帥也要很可愛才可以。”
任娜一副輕視的樣子,“你這樣誰能瞧得起。你不能一點自尊心都沒有吧?”
“你好好看看你自己,看清你自己。”看到我一動不動任娜從包包裏拿出鏡子遞給我。
我討厭照鏡子,討厭看清自己,看清最真實的我,那個憔悴的我。長長的長頭發,擋住了我的臉,亂得像粘滿粘液的毛刷,衣服更是連扣子也扣錯了。我觸摸著鏡麵,那張熟悉而又陌生的臉,這是我嗎?我問自己:“你怎麼了,這兩年你怎麼了,痛苦不應去逃避,要去承擔,知道麼?笨蛋!”
我和自己說:“逃避解決不了問題,傻瓜,哪裏會有人來可憐你,你隻能自己去爭取。”我握緊拳頭:我要我的一切,我要我的幸福,用我的一切去爭取。我做我自己,重新作我自己。
一個新的自己,我自己。
從前的我呢,他是什麼樣子呢?我打開自己隱藏的記憶影集,見到了從前的我。
陽光般的笑容,整齊的衣著,和一張比女孩子還討人喜歡的臉。現在都沒有了,我長大了,也懂了很多,幾乎知道了家庭的全部。什麼也沒有得到的我,有的隻是莫名其妙的恨和想要忘記恨的矛盾。
父親是我摯親的卻也是我最恨的人,他創造了我,又親手的毀滅了我,讓我覺得自己是一個殘次品,讓我抬不起頭來,讓我矛盾,讓我痛苦。每天我都在想,也在重複積累我的痛苦。慢慢的隨著時間,我的痛苦在心中沉積成了結,心結。我打不開,也沒有勇氣去打開,所以我逃避。
我想要我從未有過的東西,我要知道那是什麼滋味,我要我喜歡的人來喜歡我。在我尋找別人安慰的時候,尋找我的愛的時候,在過程中我卻在時刻準備逃避,甚至我和趙潔在兩年中從未見過麵,我卻要求她喜歡我,我配嗎?沒有經曆過風和雨,就想時刻看到美麗的彩虹,簡直就是在做夢。不去努力怎麼會有結果,我麻醉自己,像行屍走肉一般活著,我對不起自己,也對不起關心我的人。
我想起小潔見到我露出的憂鬱又憐惜的眼神。我想到了溫文和沈寒在我身邊的陪伴和照顧。我想到了羅海蔑視而又痛惜的神情。我想到了其他朋友的默默無語。
我想到了任娜,我竟然讓她那樣的看不起,她理我隻是因為可憐我?我才不要,我要做我自己,真正的自己。
去麵對一切困難,不會再逃避。
我瞪大眼睛鼓足勇氣對任娜說要從此以後做我自己。任娜大聲說支持我。我問她怎樣才可以做我自己?任娜說一切她搞定。我說對自己大體還算滿意,整容絕對不會去,其它怎樣都可以。
任娜笑嘻嘻說早就有了主意,她讓我先去洗過澡,再去找一個大師傅給我好好修理修理。
可以做她朋友的沒幾個,敢和她做朋友的也沒有幾個。
姚小星笑的時候臉上會有酒窩,看上去很可愛,我喜歡有酒窩的女孩子。她的手藝很不錯,任娜說她的頭發也是星星來代理,因為姚小星的技術真的很好,我覺得這是廢話,姚小星家開理發店當然會理發。
這是我第一次來這種高檔次的理發店,從前理發都是在路邊老王頭那裏。老王頭理發的好處很多,比如貼近自然,隨時隨地可以見到很多行人。比如招牌老,老王頭理發理了幾十年,頭上的眼鏡和手裏的剪刀曆史都要比我的年紀大得多。最主要的是很便宜,經常和我一起排隊的都是和老王頭認識幾十年的老戰友,他們從來不插隊,道德要比同齡人好得多,不過看著姚小星專注的神情,感覺她的手在我頭頂來回的撫摸,我覺得還是這裏好。
小星星的溫柔傳給了我身體的每一個細胞,我頭暈暈的,她的手洗清了我身上的壓力,讓我輕鬆起來。在記憶裏我的媽媽很溫柔,盡管我從來沒有見過她,我越來越迷惑,也越來越舒服,哪怕這樣過一輩子我也願意。隻是在不經意間在鏡子裏看見任娜笑吟吟的,整個人才清醒過來,她對我笑多半沒有好事。
剪短了長發的同時我也希望剪斷心裏的牽掛,雖然還留下些,但感覺上就像變了一個人。任娜將我轉來轉去,左看右看,我覺得自己像是她畫畫用的石膏。
學藝術的都這樣,總是覺得這也不滿意那也不滿意,如果我是張畫紙大概早以讓任娜遺棄。她指揮姚小星這改改那修修,姚小星的態度絕對認真,對任娜言聽計從,又忙忙碌碌了幾個小時,在我快睡著的時候,任娜叫了一聲大功告成又狠狠地給了我一下才把我吵醒。
任娜不住地稱讚,對於第一秒和第二秒答案絕對不會一樣的她的評語我絕對不會信任,我問姚小星怎麼樣?小星星笑笑點頭說還行,然後她問我為什麼不自己照鏡子。
我沒有回答,或許在別人麵前我連麵對自己的勇氣也沒有。
我摸了摸減短的頭發,笑嘻嘻地看著姚小星。她接觸到了我的目光,馬上低下頭去。我得意洋洋,對這個愛臉紅的女孩子印象也越來越好。這家夥比任娜可愛多了,她和任娜笑的時候都有同樣的可愛酒窩,可給人的感覺為什麼那麼的不同。
如果我盯著任娜看,她一定會很凶的問我:“看什麼看?是不是欠扁?”對別人我不知道,對我,她什麼事情都做得出來。
離開後,我和任娜喝了好久的西北風,我和任娜說原來姚小星如此溫柔可愛善解人意,簡直是男孩子夢寐以求的女孩子。在班級裏她總是沒有自己的聲音,也沒有聽過別人對她的聲音,或許是我沒聽見,或許是聲音太小像蚊子叫,總之她很不會引起別人的主意,就像是沉積在舊物市場的寶石,沒有人識貨。我是第一個發現的人,簡直比哥倫布發現美洲新大陸還令人難忘。我覺得她和小潔很像,姚小星的一顰一笑都在告訴別人:我是一個溫柔的女孩。
任娜有些氣,她警告我不要打她朋友的歪主意,我說我沒有隻是想和姚小星做好朋友。
任娜很鄙視我,“所有的男生剛開始都說隻要做朋友,幾天後就想和你牽牽手,感情再深些便會利誘你,甚至會用‘你不做我女朋友我就跳樓’來威脅你,總之男生都不是好東西。”
我想為男同胞出口氣,問任娜這些是誰說的,她仰起頭說是謝玲玲,我閉上嘴低頭就走,那個丫頭讓我的頭有兩個大,實在惹不起。
和任娜在她家樓下分手,我回到家裏,靜靜的聽著憂愁的歌曲。這個習慣已經成自然,我甚至有些懷疑自己,這樣是不是自己內心的想法,還是為了安慰別人?我想到了任娜,回憶著她今天說的每一句話,我不明白自己幹嘛那麼聽她的。我抱著枕頭,呆呆的想著。我真的搞不懂為什麼對任娜的話會好似金科玉律一樣。她的智商那麼高嗎?又或是我白癡!
姚小星!任娜叫她小星星,我閉上眼睛,想起小星星溫柔的眼神。這個女孩真不錯,真想讓她陪伴我,聽我嘮叨,聽我說。
說做就做等球賽的事情一落幕,我便去接近她。當然這件事千萬不能告訴任娜,我不想聽她在我旁邊大聲說我是色狼。
明天會怎麼樣?想著朋友們看到我的表情,我得意得想笑。在夢中我一直夢到他們吃驚的表情。
至少不是惡夢,是個讓人開心的夢。
微風透過我的窗戶,飄進來按摩我的全身,帶給我夏季的涼爽,黑夜中大自然的精靈們歡快的唱著,慶祝我的勇氣回到我的身體,讓真心麵對生活的我不再逃避。
美麗的夜,美麗的風,美麗的夢。
藝術家大多數的作品並不被別人所欣賞,就像是皇帝的新衣,不理解也會說好,那是白癡的行為,我的朋友就不會。他們看到我全部直白地嘲笑我是天真又傻瓜,頭發理得很難看,搞不懂為什麼要聽任娜的話?其實我知道不管頭形怎麼樣,聽了任娜的話在他們眼裏一定是傻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