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夏天前奏曲(2 / 3)

說到這劉濤感慨頗深:“少壯不努力,老大徒傷悲。現在不努力以後可就悔之晚矣!”

我聽得啞口無言,這家夥為自己找了不少的理由還自比古代的英雄豪傑,難得有如此厚臉皮的人,讓我自愧不如。不過仔細的想想劉濤的話不無道理,總是有人說早戀、早戀,卻沒有人知道什麼時候戀愛是早戀。既然雙方你情我願,旁人又何必指手畫腳?在我看來“早戀”真的應當被按照過去式劃入曆史的檔案庫。

看我沉思不語,劉濤得意地拍了拍我的肩膀:“你發育太晚這種事情你以後就會懂的……”

他還想說什麼,我舉起拳頭舞了舞,劉濤馬上閉上嘴。其實這也不能怨他,上梁不正下梁歪,沈寒是班長在每個方麵都走在最前麵,也包括追求異性朋友。他和劉濤不一樣,做事低調,不喜歡站在瑩光燈前跑來跑去。但哪有不透風的牆,何況他生活在一個連專業狗仔隊也會自愧不如的班級裏。看到沈寒的滿麵愁容也就知道他和青菜被傳得有多慘。

我拍了拍沈寒的肩膀算是安慰然後轉過頭問劉濤“放學後你要去哪裏?”

“哪裏也不去,去謝玲玲家……幹活!”劉濤沮喪地回答,看來傳言是真的,這家夥和謝玲玲家養的小狗實在沒有了區別。

劉濤左右看了看小聲和我說:“羅海他們要去溫文家,如果問我去了哪裏?你就說我病了”。

我歎了口氣,無奈地點了點頭,劉濤拿出鏡子開始整理自己的頭發,他要去追求他的玫瑰去充當苦力。我呢?我要去做什麼?我呆呆地想。

任娜看到劉濤離開了,走過來拿起我的書包,“你有空嗎?”

我點點頭還沒有開口,她便對我說要我去她家。

“你不是很想見我的父母嗎?今天正合適而且我們還可以研究一下旅遊買些什麼東西!”

這倒是事實,任娜常在我麵前說,她的母親如何溫柔賢惠,她的父親如何體貼關懷,而我對別人的父母總是充滿了好奇,總想親眼見到任娜的父母對她有多好,這是我不曾擁有的情感,我想試著去了解它。

在我思考的時候,其他人陸陸續續的離開教室,溫文叫我去他家看足球直播,我頓時來了興致。政治和足球是全世界男人的心病,足球兩個字足以讓互不相識的兩個人好好的談上一整夜,政治可以讓兩個男人辯論一整天。我不是女人,聽到這兩個字馬上興奮起來,整個人像一台充滿活力的汽車,即將奔向前方,不過發動機剛預熱,任娜便一盆水澆過來給我滅了火。

見到我滿臉的紅光,任娜低下頭,一聲不響地將書包塞回我手裏,轉身就走。

我愣愣的站在原地,手裏的書包似乎有千金重壓得我喘不過氣來,我想追出去,又想留下來,這兩種心情在我身體裏大打出手,一時間也分不清誰勝誰負。

羅海在我身後大喊:“是男人就留下來,這種女人不要理。”我和自己說:“這兩人八字相克,羅海的話不要聽。”

在一邊的溫文聽到了羅海的話馬上表示讚成:“女人不能慣!越慣越麻煩。”我和自己說:“這家夥頭腦發熱,說的話千萬不能聽。”

但他的話卻得到了大多數人的讚同,劉濤點頭,沈寒也點頭。

劉濤表示百分百支持,因為他被女人傷透了心,這次以為撿到了寶,沒想到是隻母老虎,所以他表示讚同。沈寒的原因大體相同,這些家夥大多吃過女人的虧,受過女人的苦,對女孩子又愛又恨,而現在的情況正是抱負的好時機。

我堵住耳朵一言不發地追了出去,這是我的選擇,對我來說女孩子需要的是照顧,盡管任娜看上去不太像女孩子,但她的身份證上確確實實寫的是女生。男孩子就不同,他們堅強有韌性,這群家夥根本用不著我照顧,他們隻是想看我的笑話罷了。對於身後傳來的嘲笑聲,我充耳不聞,當作是一群蒼蠅在亂叫,還好王小東不在否則又是亂事一團。

任娜並沒有走遠,她走得很慢,不時抬起腳踢起路邊的石子,似乎那石頭就像我,要踢得越遠越好。

我有些害怕,任娜生氣雖然像吃飯一樣的隨便,但每次都很難收拾,我跑到她身邊輕輕的拍了拍她的肩膀,“你沒事吧?”

任娜瞧也不瞧我,我隻好擋到她麵前,她才站定身子麵無表情的瞪著我。我撓了撓頭,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倒是任娜開口問我,“你有什麼事?”

我呐呐的說不出話來,記得白天閑來無事我請教過別人:“女孩子是什麼?”

劉濤失戀的時候抓住我的衣領對我說:“女人是老虎。吃人不吐骨。”

而這幾天他心情大好,我再問他,劉濤又解釋說:“女孩子都是小白兔,可愛又溫柔。”

羅海說:“女人都是大麻煩,千萬不能慣!”

沈寒說:“你的問題不關我的事,自己搞定。”

我問溫文好久,他才不情願的回答我:“女人就像漫畫書,看完就收藏起來,再買新的。”

羅海說的我堅決同意,卻也隻敢在心裏抗議。我可憐巴巴的盯著任娜,希望可以激起她的母愛原諒我。

可任娜是冷血動物根本沒有理會我,“沒事?沒事我走了。”她看我異常的不順眼,轉身就走,我隻好在後麵跟著。

“你幹嘛!”任娜走了一會兒又停下來,“你能不能正經些,覺不覺得自己像隻亂飛的蒼蠅煩人又討厭。”

我聽到了皇恩大赦,馬上規規矩矩的背起書包,她的意思我了解:讓我規矩些和她一起走。

“你不是要去看球嗎,混蛋?”

“看球?”我打了個哈哈,“那麼無聊的事情我才不去做,那麼多男人擠在一起像什麼?一群同性戀!”

任娜點點頭,對我的話很是讚同:“我要回家?”她低頭說。

我摸了摸自己的鼻子:“那我去哪裏?”

我不知道哪裏說錯了,但任娜笑了起來說我是三隻毛的老虎。

我有些奇怪:“什麼是三隻毛的老虎?”

任娜笑得更是開心,“送你一個字”她拍拍我的肩膀:“彪!三隻老虎是吧?”

我忙點點頭,不管是彪還是傻,她笑了,她消了氣,我的麻煩也消失了。

任娜的家很大,臥室就有三間,裝修得也很漂亮。這個知識分子家庭到處都充滿了藝術的氣息,古色古香。她要我坐到沙發上,然後去打電話,一會兒又回到客廳,表情很失望。

“我給小潔打電話……”她話音未落,我便像夾了尾巴的貓一下子跳起來急不可待地準備以最快的速度逃之夭夭。

“不準走!”任娜的動作比我還快,她背靠著門對我嘿嘿地壞笑。

我焦急地央求她放我一馬?

任娜將門反鎖上,“你怕什麼?”她問我。

我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千錯萬錯我的錯,那麼溫柔的女孩子,我卻放暗箭傷害了她,也許隻是擦破了點皮,但還是讓我難過萬分,羞於見人。

任娜有些不忍心,“你放心吧,小潔不來的?”

“你不早說!”我大叫出來。

“誰叫你不讓我把話說完,反應那麼大,還是那句話你幹嘛那麼怕她?”

我垂頭喪氣,這個家夥什麼都知道,卻又什麼也不知道。做錯了事情當然會害怕,尤其是傷害了一個純潔的女孩子,當然會有罪惡感,哪個罪犯不怕警察?

我坐下大口喝著茶水,我將任娜當作了神父述說著自己的不是。任娜有些火,問我還是不是男人?誰都會做錯事,她的好朋友氣量大,這點雞毛蒜皮的小事根本不會放在心上。男人活到我這程度,還不如自殺算了。

我知道任娜說的有道理,卻還是覺得對不起趙潔。也許是我笨,也許是我傻,我越想越難過,咬起嘴唇不說話。

沒有男生願意被女孩子瞧不起,經過短暫的沉默我才忽然冒出一句:“我會找到一個很溫柔很漂亮的女孩子,和她開開心心的過一輩子,姚小星就很不錯。”

任娜拿起水果沒頭沒腦地拋向我“你幹嘛總打我朋友的主意?”

我一邊將飛來的攻擊性武器一一接下,一邊大喊冤枉,說自己隻是舉個例子叫她千萬別在意。

任娜的脾氣來得快去的也快,她眯起眼睛,吃著水果不說話。

“叫我來做什麼?”我問任娜。

她端來水果坐到我旁邊,“今天我沒去畫班,因為有作業要完成,不過缺少模特,隻好找你。”任娜含糊其詞地說。

我馬上說自己要回家吃飯,任娜早有準備,叫我打電話回家和奶奶說晚點回去,今天她請客。

幾天前劉濤給王小東做模特,一坐就是一下午,絕對比當兵還辛苦。結束後劉濤全身硬得像雕塑,笑的時候隻有聲音,一點表情也沒有,今天劉濤還在喊下巴痛。

想到前車之鑒,我站起身,任娜板起臉也不勸我,隻是低下頭不說話。

這是她的殺手鐧,我隻好把鞋又脫了下來,氣哼哼地坐回到椅子上,等著任娜來謀殺。

看我走回來,任娜嘻嘻地笑了起來,她又是端水又是倒茶,說要留我吃晚飯要我看看她的手藝。

這算什麼?隔著她家廚房的花玻璃可以見到任娜忙碌得像小蜜蜂。任娜炒菜的動作飛快,我要去幫忙,她說自己就可以,隻過了一會兒,我聞到了一股怪怪的氣味。她將傑作端上來,我感覺像見到了三胞胎:希望、失望、絕望。

當看到黑呼呼的炒雞蛋熱呼呼的發出辟辟啪啪的聲響我嚇了一跳,還以為盤子裏的是什麼星球來的怪物。外形差也算了,當我勉強吃下去卻有一種生不如死的感覺,我使勁拍打自己的腦門問任娜:“去旅遊的事情準備得怎麼樣了。”

任娜點點頭說沒有問題,“味道怎麼樣?”她問我這時候她的眼裏有的隻是這盤她所謂的大餐,我覺得似乎上帝快要出現在我的眼前,周圍一切都在晃來晃去。為了自己幼小的生命我繼續差開話題問任娜:“你喜歡的男孩子是什麼樣子?”

任娜想了想“我不是說過了嗎?要我喜歡,要很帥還可以照顧我,帶給我快樂。”回答完我的問題,她繼續追問我,“味道怎麼樣?”

我看這關逃不過去,隻好反問:“你為什麼不自己嚐一嚐?”

任娜拿起筷子輕輕淬了一下,便閉上眼睛,皺著眉頭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味道如何?”我的語氣有些嘲笑。

“還可以,感覺很像西餐。”任娜自吹自擂的工夫當真可以,我卻差點滑到桌子底下。

這也叫不錯?這是西餐?如果那些西方人每天都吃這些東西,還能夠活到二十一世紀的今天?我才不信。

“真的很像。”任娜見我不相信急忙解釋。她的皮膚很白,臉紅的時候一眼就可以看出來。

我聽著她毫無邊際的辯解,說到最後任娜自己也有些不相信,她將衣袖挽起來,直截了當地問我:“做的到底如何?”

我被逼無奈隻好說:“還可以,第一次做出這種水平,應該說你還是很有天分的。”

千穿萬穿,馬屁不穿,任娜來回晃動著椅子,一臉的笑意,“我說嘛,味道不會太差。都吃掉好了,不必客氣。”

她把這道世界級的爛菜推到我麵前,碟子和玻璃桌摩擦發出吱吱的聲音像是炸彈在讀秒。這東西吃下去的後果簡單又明了:去見醫生或直接去陪上帝下象棋。

我像雕塑一樣動也不動,女人異常靈敏的反應讓任娜馬上就知道了是怎麼回事,而女人刻苦專研的天性讓她一定要知道個清楚明白。

任娜放鬆了身子,凝視我,“說!是不是很難吃,說真話,要不你就全吃下去。”

如果是在抗戰時期,我知道自己一定不是電視上那種寧死不屈,視死如歸的英雄,在現代我也不是一個敢於嚐試挑戰生命的人。

我用力點頭,“很難吃,隔了幾年的瀉藥也不會有這麼大的威力。”

“有那麼難吃?”

“有過之而無不及。”我坦白地說。

“那算了。”任娜悻悻然地站起來收拾殘局。

我有些不忍心,“一回生兩回熟,下次一定會好很多,你不用太放在心上。”

人總有犯錯誤的時候,看到任娜的大眼睛開始發光,又露出隻有高興時候才出現的酒窩,我才知道自己犯了多大的錯誤。

任娜拍了一下手,“說得對,我再試試。”也不等我說話,她又跑進了廚房。

我倒在桌子上,再也無力抬起頭來。我是什麼?是實驗室裏的小白鼠,還是她家養的小貓?她一定要看到我犧牲才甘心?早知如此還不如去和那些男人混在一起,至少生命有保障。

在我後悔得要痛哭流涕的時候,任娜臉紅紅的端了兩碗泡麵出來。她說家裏的材料不夠這次隻有吃泡麵了。我看她是不想自己晚上挨餓才是真的。

我哈哈大笑幾聲,心裏的大石頭也放了下去,連泡麵也變得可愛起來。任娜邊吃邊說她不喜歡吃泡的,所以是用煮的,所以麵又爛又稠,所以像是一鍋粥,而且她又很創舉的加了其他的古怪調料,味道怪得可以。我吃了一口,心裏便有了一種剛下刀山又入火坑的感覺。

大概任娜也覺得不好意思,所以又切了一盤胡蘿卜,配上辣醬,還再三提醒我裏麵絕對沒有特殊調料。或許是經不起折騰,或許是餓得可以,對於這種平常絕對不會入口的東西我也照單全收。任娜看我狼吞虎咽,笑容可掬很是開心。

我邊吃邊問:“幹嘛要吃胡蘿卜?”

“胡蘿卜有什麼不好?”任娜掰著手指:“你瞧胡蘿卜補身又健腦,營養豐富對身體好,最重要的是顏色漂亮,紅紅的多可愛。再說兔子都愛吃胡蘿卜,你幹嘛不喜歡?”

聽了她的話,我馬上辯駁,“我不是兔子幹嘛要吃胡蘿卜?”

任娜不理我,她夾起一條胡蘿卜放到嘴裏輕輕咬,大概是太過陶醉,她閉上眼睛,顯得有滋有味。

我有些羨慕也學著她夾起一條,輕輕的嚼。我不喜歡吃生的蔬菜,也沒有任娜那麼的古怪喜歡嚐試新東西,不過胡蘿卜的味道並不差,可也沒有任娜表現得那麼誇張。

“怎麼樣?”

“還可以。”我放下胡蘿卜,“至少要比蘋果好得多。”

任娜馬上逮到了新話題,“對了你為什麼那麼的討厭蘋果?”

聽到這兩個字我的全身有些發冷,我也不知道是什麼原因,因為有些事情說出來也沒有人相信。我害怕蘋果,對我來說世界上最可怕的東西就是蘋果。聽到這種水果的名字,我就會想到咬蘋果時發出的“沙沙”聲,這種聲音總是讓我不寒而傈,全身冰冷。

這是說出來誰也不會相信的毛病,任娜信,也隻有她知道我的這個毛病。她試著在我麵前吃蘋果,看到我臉色變得鐵青,四肢冰冷,全身顫抖,才相信了我的話。

我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怪毛病連自己也不知道,隻知道自己聽到咬蘋果的聲音,就恨不得快點死去。

任娜看我不說話,也不再嚇唬我,自顧自的去看電視。她感興趣的問題一定會追問到底,對於沒有答案的問題,絕對不會去浪費細胞。

她現在最感興趣的是電視機裏迷人的小帥哥,而我隻有在廣告時間才是她關注的對象。

看著任娜對電視機又笑又叫,那無聊的愛情劇卻幾乎讓我窒息。在某些方麵男生的口味和女生絕對不同,足球場上男生看的是雙方的拚搏精神,享受的是大喜大悲的情感,而女生隻會盯著球場上運動員的襯衫去猜是什麼牌子?看他的發型適合不適合他本人,而且隻要主角夠帥,其他的都不是障礙。

我說可不可以看球賽,任娜搖搖頭,“你這人,看看人家多可愛。”

“我不可愛,也不用去裝可愛,你以為我靠什麼吃飯?”說完我冷冷地‘哼’了一聲,拿起水果就咬。

任娜根本沒聽見,她一邊擰我耳朵一邊讓我和她一起看帥哥。

我站起身伸了伸腰,這地方是女人的天堂,我是這裏的異類,多一分鍾也不想呆下去,隻想回到自己的地方去。

“我要回家了,你自己慢慢欣賞帥哥吧!”

“不行!”任娜跳起來,“不許走,再坐一會兒。”也不等我回答,她又端水果,又倒咖啡,服務態度好得讓我受寵若驚。

“帥哥再見!”任娜擺著手,她換到了體育頻道,“我陪你看球!”她邊笑邊說。

我半推半就的坐回去,心裏說不出的舒暢。這些年來她每天都騎在我頭上,今天似乎全部得到了發泄。我哼起小曲吃著任娜刨開的水果,聚精會神的看球賽,隻是在廣告時間才有心情和她聊上幾句。

“你父母呢?”

“不在家!你看不出來嗎?”

“他們去哪兒了?”

任娜有些不耐煩:“我怎麼知道,我奶奶牙痛,他們去照顧她,大概今天不回來了。”

“那你還叫我來?”

“怎麼?不行嗎?”任娜倔強地仰起頭,“你以為他們是動物園裏的動物讓你觀賞?有照片你看嗎?”

“算了。”我擺擺手,不看還可以保留個好印象,聽說什麼樣的父母養育什麼樣的兒女,看到任娜這個古靈精怪的非地球產物,她的父母完全可以想象出來是什麼樣子。

百般的拒絕,任娜還是把她的生活照拿來讓我欣賞。坦白地說任娜很上鏡,所有的照片都很帥氣,雖然大多數的姿態不是那麼雅觀,但總會讓人感覺到一種另類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