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司馬家婦人(3 / 3)

從此下,唯有太原王,而再無琅琊王也。

至於南人,主要指的是江南豪族,那根兒就不怎麼好掘了,隻能先阻止他們奪占僑客北歸之後空出來的土地,再設謀徐徐削弱之。倘若過於苛待南人,恐怕會引發江南地區的局麵長期不得穩定,甚至於南北之間的仇恨——你光顧著老百姓沒用啊,老百姓太容易被地方豪族所裹挾了。

然而陶士行本身就是南人,則他不管是出於公心也好,為報私仇也罷,想要挑一些豪族出來顯戮以立威,裴該是樂見其事的。

此外,裴該特意關照陶侃,:“絕不可傷及朕姑母,當奉其還洛,與朕相會。”

所以陶侃在受降之後,領兵進入建康城,就第一時間跑去吳興王府別院,拜謁太妃裴氏。裴氏命裴仁出來擋駕,:“晉已亡,則吾唯一老婦而已,豈能克當陶公之拜啊?”陶侃請裴仁轉述其言,:“夫人為子姑母,子無日不思念夫人,乃至垂泣,於其孝心,臣等亦感同身受。子有命,請夫人過江,赴洛相會,夫人勿辭。”

裴氏回複道:“我司馬家婦人,不應再歸父族。”

陶侃則:“今司馬家人,皆當入檻而押赴洛陽,司馬衝亦不能外。夫人若歸父族,臣當備華車,恭送夫人祖孫,歸與子相見;若仍自居司馬家婦人,則請交出司馬衝來。”他不敢你也應該以俘虜和罪人家眷的身份北歸,隻是一口咬定了司馬衝。

裴氏至此,才終於不再矯情了,於是召陶侃入見,隨便對答幾句,並且希望陶侃於路善待司馬睿等人。陶侃應諾後,便即備下車乘,派劉隗、劉遐押送建康諸人北上。

當然啦,他沒把司馬睿乃至王導、庾亮等人全都塞進檻車裏去,隻是各家子弟、眷屬,乃至奴婢,好幾千人一並啟程上道,難免哭號灑淚,聽著也挺讓人鼻子發酸的。司馬睿在車中哭道:“是吾不德,乃至僚屬如此,吾豈能再安居車中啊?”執意要出來,跟旁人一起步行,卻被劉遐質問他:“閣下不願坐車中,乃欲尋機逃亡麼?”司馬睿這才不敢再多事了。

事先陶侃便請司馬睿寫下敕書,命鄧嶽、王敦等人放下武器。鄧伯山得敕後,放聲大哭,但也隻得打開石頭城,率部出降。再數日,敕書入於武昌,王處仲仰藥自盡,錢鳳、何充等降於甄隨。

甄隨接受了何充的投降,同樣將其並家眷等一起押送洛陽,但根據陶侃的命令,當即將錢鳳於軍前處斬——因為據,王敦之所以抗拒王師,就全都是這個錢鳳挑唆的。當然啦,王敦自有主意,僅僅錢鳳一人,是不可能搖其心誌的,可誰叫錢鳳最受其寵信,又曾經殺刁協而逐劉隗呢?劉大連在出征前就懇求過裴該,:“臣從定江南,無他願,唯請族錢鳳、沈充。”

裴該當時的回複是:“婦孺無罪,而何言‘族’啊?唯彼二賊之頭,朕必為卿取下,以告慰刁玄亮在之靈。”

再沈充逃歸吳興後,還打算召集家兵據守,卻為吳興太守張茂張偉康誘捕,押赴建康,陶侃即下令斬首示眾。

陶侃在江南時,因為出身低微,好不容易爬將上來,平素最是與人為善,除了痛恨王敦外,在南方沒有什麼仇家,故而隻從裴該之命,顯戮錢鳳、沈充,沒再追究第三個人——實話裴該聽聞後,多少有點兒失望。

但“江東之豪,莫強周沈”,如今周氏已亡,唯餘沈氏,此前即為晉癰,日後也恐為華朝之患,所以陶侃命陸和兵進吳興,把沈家徹底給抄了,子弟家眷,第二批押解北去,莊客佃農,散為國家編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