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原諒我是膽小鬼(1 / 2)

宋梓琦再一次碰到當年她的舞蹈教練,教練關切地詢問她和時則情況,宋梓琦撒謊,說還可以,教練很滿意。兩人坐下來喝茶,教練突然問:“這幾天有沒有回過家?”

“最近挺忙。”教練不知情況,宋梓琦總不能逢人就說她和家人一直在冷戰吧。於是,她微垂著眉,手把著杯緣,有些難以釋懷。

“前些天我和你高中班主任通電話,她說在醫院碰到你媽媽。”

宋梓琦陡然一僵,著急問:“什麼時候?”

“也就上星期吧。”

“也許是頸椎又痛了。”即使是老毛病,他們也不肯通知她一聲,她自嘲笑了下。

後來,教練說了什麼,又安慰什麼,她什麼都聽不清,隻是覺得很沮喪,和家人關係鬧成這樣,她也算後無來者了吧。其實想想也不算什麼深仇大恨,父母和女兒能有什麼深仇大恨呢,隻是她父親不信她罷了。一開始時,宋梓琦總是想不明白,父親怎麼能不信她?怎能不信她呢。後來,唐曜暉揉著她發尖,用他特有嗓音告訴她說,他信她。就那樣一句話,感情脆弱的她在他麵前痛哭失聲。

後來,怎麼和他發展到那一種關係上,若是要問原因,她也不清楚,但她想總得歸根於感情脆弱吧。

唐曜暉不同韓時敘,他會最大程度滿足她一切無理要求,隻要她高興。但韓時敘截然不同,絕對不會滿足她無理要求,除非是她不理他了,又或者是要求不是太無理,還在能接受範圍內。

所以,一開始和唐曜暉時,她也有過一段時間的對比,覺得有人無法無天寵著真好,可時間一長,日子乏了,膩味了,又莫名地想念起有韓時敘的時光來。後來,她又自嘲地想,自己果真惡趣味,有喜歡被虐待的傾向。

她想,唐曜暉一定猜得出她心在別處,但是她想不明白,既然清楚為何要容忍她。有一次一大群人在K歌,有人唱了愛江山更愛美人,宋梓琦則是點了首流年,當她深情演唱著:

愛上一個認真的消遣,用一朵花開的時間,你在我旁邊隻打了個照麵,五月的晴天閃了電……

對她寵得無法無天的唐曜暉生氣地奪走她手中的麥克風,黑著臉拖著她往外走。那是她第一次看到他生氣,也是僅有的一次。現在她都不明白,一向注重儀態的他怎麼突然發火,她猜也許是她當時表情太猙獰丟了他麵子,他忍無可忍會如此。

周末,她訂了機票,回到暌違已經的城市,站在鬱鬱蔥蔥的梧桐樹下,抬頭望著他們住的樓層。窗台上的綠藤枝藤滿布,在金碧的金陽,在午後熱騰地衝擊下,已有些萎縮。

她佇立了許久,有位熱心大嬸熱心地對她說:“你找宋主任?他這幾天在醫院還沒有回來呢,要找他得去省立醫院呢。”

宋梓琦已經記不起最後一次回來是何年何月,這裏的戶主,也不知走了多少又不知來了多少。她儼然已成了來這裏尋人的甲路人,想著不免自嘲。大嬸看她微垂著眉,以為是找不到人失望,安慰她說:“你去省立醫院一定能找到宋主任啦,他已經住院兩個星期了,前些天他兒子回來看過他,不過又走啦。”

宋梓琦愣了下,但也不怎麼在意,或許這是新來的住戶,所以不清楚情況,宋家就她一獨生女,何來兒子滑稽之談?立時,她想起吳哲,除了他還有誰會過來。這樣想,更是確定無疑。

她對熱心大嬸點頭致謝,轉往醫院。但,她不想迎頭的第一句話便是宋媽媽瞬息萬變的表情,複雜地打量她,然後不帶任何感情地問:“怎麼不等我們都死了再來?”

宋梓琦皺了皺眉,“我會考慮。”

“宋梓琦你長本事了,學會做人二奶還樂不思蜀了是不是?你不嫌丟人,我還沒臉去見人。”

“臉真那麼重要,比你女兒的命還要重要?”她不是質問,而是覺得委屈,憑什麼她父母不信任她?

“宋梓琦以為這麼多年了,你除了會氣我外,怎麼就不知道臉皮這兩個字?”

宋梓琦深吸一口氣,“臉皮能活命嗎。”

戰火眼看要燃起,她千裏迢迢回來也不是為了來找不痛快,她有些頭疼地說:“好了,我今天不想和你吵,聽說老頭住院了,我回來看看,要是沒什麼事我走了,趕時間。”

“下次還是等我們死了在回來。”

宋梓琦不耐煩,皺眉:“我也想。”

宋爸爸的聲音突然傳出來,鏗鏘有力。宋梓琦就知道他已無大礙,在她想著要不要先撤,免得氣著老頭時,他已站在她眼前,精神頭不錯。

隨手拿了拐杖,就要教訓她。宋梓琦退到安全距離,老頭橫眉豎眼,若是有胡子的話,早已橫飛豎撞了。他喘氣,指著門說:“給我滾。”

“我也不大想來,那好了,見也見過了吵也吵了,你好好養病,不打擾你,我也忙得很。”宋梓琦看了看時間,轉身就走。

老頭哼了聲,宋媽媽看著她漸走漸遠,想起最後一次她離開的背影,在雨中那麼孤單,好像隨時都會倒下去。突然間,眼角濕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