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蘭克林在格羅頓的表現也許並不引人注目,但他決心在哈佛大學裏克服這個不足之處。他以西奧多·羅斯福所特有的那種投身戰鬥的衝天幹勁和熱情闖進了哈佛的大門,成了校園裏鼎鼎大名的人物。他廣泛參加社交、體育、政治和各類課外活動,最後,他當上了人們十分羨慕的校刊《紅色哈佛報》的社長,即主編。
哈佛大學位於波士頓附近查理士河一側的城鎮坎布裏奇,是美國東部權勢集團為造就上流社會接班人的名牌大學。在美利堅合眾國誕生前140年,它就建立了。這所大學雖然有值得驕傲的傳統,但它同波士頓的曆史是分不開的。波士頓人習慣稱自己的城市是“美國的雅典”或“世界的中心”。在哈佛大學,可以遇到全國各地貴族學校的畢業生。在1900年招收的新生中也有格羅頓公學的學生,其中包括富蘭克林·羅斯福,這位哈佛大學日後的驕傲。
那年9月25日,富蘭克林·羅斯福從紐約來上學時,哈佛大學正處於黃金時期。
當時的校長是查爾斯·W。埃利奧特,他是在美國推行自由選修課程製度的首創者。他在哈佛大學已當了30年的校長,可謂桃李滿天下了。在其第四個10年,也就是最後一個10年的治校期間,這所學校就由一所小型的地方性大學變成了著名的學府。教員中有不少著名人物,例如喬賽亞·羅伊斯、威廉·詹姆斯、喬治·桑塔雅納、愛德華·錢寧和查爾斯·湯森·科普蘭等。在總數大約1750名大學生中,既有在自己的俱樂部裏攻擊“莽撞的”猶太人和西部人放肆的貴族階級的公子哥兒們,又有為哈佛大學爭光的優秀的外地人。這是繞著不同軸心旋轉的兩個世界,兩者僅在教室裏或操場上有所接觸。
哈佛大學和格羅頓顯然是兩種風格,它不與世隔絕。
查爾斯河對岸就是沐浴在午後的金色陽光下的波士頓。這座城市以擁有新英格蘭名門世家布爾芬奇(美國早期享有世界聲譽的建築師)修建的州議會大廈、自己的雅典娜神廟即著名的私人圖書館而自豪。這個城市在對愛喝啤酒和信佛的傑克·加德納夫人感到習慣以後,也把她當作自己的驕傲,她捐資修建的那個傳奇性的藝術宮,是在年輕的富蘭克林上大學三年級的時候開放的。哈佛大學對於波士頓這樣一座城市來說,是一個有教養的智囊團。大學和波士頓的關係雖然密切,但並不是一貫融洽的。哈佛的一位曆史學家說,波士頓是附在大學身上的一條“社會水蛭”;燈塔山的女侍,他稱之為“波士頓的性感女郎們”,希望招待哈佛的那些“誘人的青年男子”,並阻礙了要把哈佛大學建設成為一所社會民主主義的學校的一切努力。
大學生活富有朝氣、充滿活力,但是,那些來自封閉式私立學校的學生對於這種生活卻格格不入。他們同波士頓最體麵的家庭的關係密切,而同其他各種社會出身的學生則聯係很少。難怪那些不滿的人把波士頓稱為哈佛的“社會吸血鬼”。為特殊學生設立的學生社團保持森嚴的等級製度,一些青年就是通過學生社團進入這個城市的上流社會的。
富蘭克林和格羅頓的同學萊·布朗一起住在威斯特摩利大街三間一套的住房內。這個區有許多租價昂貴的公寓和極講究的俱樂部,被稱為“黃金海岸”。格羅頓那種簡樸的生活已經成為過去,母親薩拉盡量把這裏的住房布置得盡善盡美。富蘭克林住進了一座奧本山大街上為富裕學生喜愛的豪華宿舍裏,他同布朗分享著三間一套的房間。
他們一起到坎布裏奇一家餐館裏,在專為格羅頓學生準備的餐桌上就餐。富蘭克林形容他的新天地是“輕鬆愉快,無拘無束”。不太富裕的學生則在公共食堂吃每頓16美分的夥食。貴族子弟們常到馬薩諸塞大街的聖博思彈子間和吸煙室去,在台球的碰撞聲和香煙的煙霧中消磨自己的夜晚。
自從詹姆斯離開人世之後,薩拉便把全部時間都用在兒子身上。
詹姆斯的遺囑是很不尋常的:“我指定我的夫人作為我兒子富蘭克林·德拉諾·羅斯福的唯一保護人,希望他在母親的庇護下成長。”
薩拉把已故丈夫的遺願謹記在心。丈夫死後,她在海德公園孤獨地度過了一個冬天之後,就移居到波士頓來了。聰明的女人所尋求的隻是精神上的親近,她在與富蘭克林住處相隔幾條街的地方定居下來。她知道,實現詹姆斯的遺願的擔子落在了自己的肩上,她要按照丈夫的生活道路和事業來培養兒子。這種想法給富蘭克林出了難題,但他從容地解決了這個難題。年輕人為了不傷害母親的感情,從不暴露自己的內心世界。他在母親的家裏招待賓客,也到別人家裏去做客,參加午餐會、晚餐會和愉快的旅遊。但是,薩拉一提起她喜歡的話題——羅斯福的生活道路,他就有禮貌地改變了談話內容。對此,母親當然是不滿意的,值得慶幸的是,打開兒子心靈的大門還沒完全關死。她為此一直奮鬥到晚年,總希望兒子繼承父業,直到後來富蘭克林當上了總統,她才徹底放棄了她的立場。
上大學帶來了新的問題,因為哈佛不是格羅頓。在哈佛,如何生活,怎樣與同學們相處,在體育方麵能否取得成就,這些決定學生的威望,而不是學習成績。在體育方麵,盡管富蘭克林在激烈的足球運動中常常留下傷痕,但是,他不可能在體育精英中占有一席之地。哈佛最受人尊敬的“波爾柴蘭”社團不知什麼原因把他拒之門外,他隻好加入名望稍差一些的“蒼蠅”社團。失敗不僅使富蘭克林沮喪,而且給他留下了很深的傷痕。妻子埃莉諾後來一直認為,失利是由於富蘭克林身體上的一些缺陷造成的。從某種意義上說,這次失利使高傲的格羅頓學生從天上落到了地上。但很快,這種局麵有所改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