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厚璁登基後,毛紀仍為內閣大臣。一天,朱厚璁召閣臣議事,他象偶然發現毛紀腰間的孟槐佩,好奇似地“哦”了一聲,說:“朕聞愛卿有玉佩能逢凶化吉,可是此件?”毛紀恭敬地托起玉佩說:“此玉弘治皇爺佩過,是太後賜予為臣的,臣敬如神靈,一直佩在身上。”朱厚璁半帶譏諷地問:“愛卿立何大功?太後賜下此等寶物?”毛紀哽了半天,也不知如何回答好。
楊廷和見毛紀窘得紅了臉,急忙解釋說:“啟奏皇上,先帝晏駕之時,江彬謀反,為保江山社稷,更為皇上安全,毛大人設計迎皇上。太後擔心毛大人落下欺君之罪,才賜下此佩。臣曾目睹此事。”朱厚璁冷冷地看了楊廷和一眼說:“你為首輔大臣,為何不設比‘囚車迎帝’更好的計策?”楊廷和一愣,說:“當時形勢危急,臣等隻想斷反臣刺王殺駕的念頭,讓皇上一路平安抵京,實在想不出更好的辦法。”朱厚璁“哼”了一聲,說:“朕做了二十多天死囚,蒼天保佑,沒死在進京路上,真萬幸也。”
議事畢走出皇城,楊臣和拉住毛紀,低聲說:“皇上對坐囚車之事耿耿於懷,你我要謹慎從事啊。”毛紀說:“此事太後已對他解釋過,皇上還念念不忘。看來降罪於我是早晚之事,楊大人不必再為我分擔。多搭上一條命不值啊。”楊廷和說:“皇上要是恩將仇報,你我獲罪事小,隻怕太後也要受連累啊。”說罷長歎一聲。
朱厚璁沒急著報複毛紀,登基後辦的第一件大事是要封其父母為帝為後,他讓首輔大臣楊廷和安排此事,楊廷和心直口快,毫無遮掩地說:“皇上本是繼堂兄大位,若封生身父母為帝後,且不說先帝與孝宗皇爺地下蒙羞,也必使宮中皇太後無地自容。請皇上改變主意吧。”朱厚璁有些惱,說:“你心中隻有先帝,為何不為朕想一想?朕為皇上不封父母,今後以何臉麵對天下百姓?”楊廷和說:“此事有違祖製,不合民心,還請皇上三思。”朱厚璁皺著眉拂袖而去,第二天,楊廷和被削去大學士之職。
毛紀聽說楊廷和被削職,當夜去他府上慰問,聽楊廷和說了被削職的原因,他氣憤地說:“皇上為私家事,罷當朝首輔大臣之職,自古無有此例。我看這是對囚車之恨的報複。”楊廷和說:“我何嚐不知這是報複?但報複我還隻是削職,聽說皇上對皇太後早有怨言,隻怕她老人家也難逃厄運啊。”毛紀說:“囚車迎帝之計是我所設,與其整天提心吊膽地防備著,不如我公開找皇上領罪去。”
毛紀的話剛落音,楊臣和著急地說:“不可,不可,當初咱為了皇上的安全設了此計,今皇上雖有怨恨卻難以明講,你去領罪反倒正好讓他借機消恨,這樣引火燒身是要禍及皇太後的啊。”毛紀沉思半響說:“領罪反讓他借機降罪。我應該找他辯白才對。”他看了楊廷和一眼又說:“你為一朝首輔,如此不明不白被削職,讓天下人怎麼看?我以此為理由找皇上辯白,明知他不會為你複職,但會許讓他良心發現,少些報複之意。”楊廷和說:“對。變退為進,這樣,皇上一時間不好報複你,對太後也有好處。”
毛紀想了一夜,第二天去見皇上,說:“楊大人是三朝元老,四十餘年忠心耿耿,為江山社稷立下汗馬功勞。念他為皇上登基出過大力,請皇上收回成命吧。”朱厚璁盯著毛紀看了一會兒,說:“朕雖年少,卻也知‘禮為大本’的道理。今不講‘君擇人而佑’的話,且問你一句:若閣老府中或身邊有人不敬重你,你還用這個人嗎?”毛紀聽了“不敬重”三字,正要為楊廷和辯白,想到皇上既說出內心之言,覺得應該聽他再表露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