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寶東很快發現,隨著他性幻想的長足進步,現實生活中愛和他眉來眼去打情罵俏的女人卻越來越少了。這變化首先發生在小杜身上,寶東發現小杜突然有一個月不來修車了,有一次他看見小杜騎著她那輛紅色摩托車從他的“寶東師傅主修”的牌子前急駛過去,頭都沒向他這邊歪一歪。是她的車不出毛病了?答案顯然是否定的,寶東比小杜自己更熟知那輛車的性子,那麼又是什麼原因令她疏遠我呢?寶東望著小杜遠去的背影,一時有些摸不到頭腦。
答案是在一個偶然的機會裏找到的。有一天小杜騎著摩托車在修理部門前經過,小杜本想加大油門迅速通過這裏,可事與願違,那輛車偏偏一下子熄了火。小杜怎麼踹也打不著火,寶東就拎著一隻扳子走了過去。
接著發生變化的便是吳姐,吳姐雖然偶爾還來修車,可卻不跟他開玩笑了,言談話語之中也好像在有意回避著什麼。這使寶東很茫然,他不知道為什麼這些女人對他的態度會發生這麼大的變化。
小杜,怎麼不找我來修車了?寶東邊走邊問。
找你修車?我躲你還來不及呢!小杜說。
為什麼?寶東疑惑地問。
因為你的老婆呀。小杜說,你那野蠻的老婆,我可服了她了。
寶東恍然大悟,一瞬間什麼都明白了。他知道自己鑽進了崔喜精心設置的圈套。他想回去和崔喜打一架,可又覺得沒什麼說得出口的理由。
寶東常和女人們打情罵俏不是崔喜自己發現的,是洪姐發現後告訴她的。洪姐的三輪車壞了,也推到寶東那去修理,去了幾次,她就發現了這種情況,就悄悄地把這情況告訴了剛剛做了母親的崔喜。
起初崔喜並沒有把這情況當回事,男人和女人在一起開幾句過分的玩笑,說一點葷話應該算不得什麼。在鄉下,男女之間開起玩笑來要比城裏人更粗野更露骨呢!但經過一番思索後,崔喜還是把這情況當回事了。她認為城裏人畢竟不是鄉下人,鄉下人頭腦要簡單一些,說過了就說過了,不會當真去做。城裏人就不同了,城裏人的花花腸子誰也數不清楚,他們敢說,也許就真的敢做。如果寶東和別的女人扯上了,她怎麼辦?這樣一想她就倒吸了一口涼氣,她知道自己需要用行動來維護自己得來不易的城市人的地位了。
崔喜用心良苦,她首先想知道的是寶東心裏究竟有哪些女人,為此她曾想過幾個辦法,但都被她自己給否決了。知道男人的花心不是一件難事,難的是讓他自己講出自己的花心。強攻不是上策,那麼隻有智取。崔喜最後確定的一個辦法是引蛇出洞。她知道男人的弱點是顯而易見的,你隻要放棄一點點自尊心,男人的弱點就會像一條蛇一樣從洞穴裏爬出來。
床上,寶東最經常喊的兩個名字是小杜和吳姐。在崔喜看來這兩個名字一定屬於與寶東有過曖昧接觸的兩個女人,每次聽到寶東興趣盎然地呼著她們,崔喜就有一種子彈擊在心上的感覺。但她很會掩飾,她把自己行將崩潰的表情解釋為如癡如仙的陶醉,這輕而易舉地令寶東產生了一種錯覺,以為是他的呼叫激發了崔喜的性欲。有的時候連崔喜自己都覺得奇怪,究竟是什麼力量令自己如此地忍辱負重?其實她清楚地知道,她的忍辱負重不過是用心險惡。
崔喜開始主動出擊,她幾乎沒怎麼費勁就查清了那個小杜的底細,小杜在一家百貨商店裏工作,是站櫃台賣金銀飾品的。崔喜出發前刻意將自己打扮了一番,她站在鏡子前至少花費了半個小時的工夫,在確認自己的姿色已經不在那個小杜之下後,才抱起白白胖胖的兒子推門出去。走進那家商店後,她挺著胸脯,把兒子抱得緊緊的,一步一步不緊不慢地向小杜所在的櫃台走去。她先是做出要買飾品的樣子,低著頭將櫃台裏的樣品好一陣打量,待小杜問她要買什麼的時候,她歪著頭笑著問道,你看我像買得起金飾的人嗎?
小杜愣了一下,一時不知說什麼好。
崔喜接著說,你不用客氣,怎麼想就怎麼說,你早看出我是鄉下人了,是不?對,我是從鄉下嫁到這座城市來的,看到我兒子了吧,他才是城市人呢!
小杜說,我不管你是鄉下人還是城市人,隻要你是顧客,我就熱情接待。
你好明事理呀!崔喜提高了聲音,說,怪不得我家寶東做夢都叫你的名字呢!
小杜的眼睛一下子瞪圓了,此時她才恍然大悟,眼前這個有些怪怪的女人原來是有來頭的。是善者不來,來者不善。
我更正一下,我剛才說錯了,我家寶東不是做夢叫你的名字,而是做床上活時叫你的名字,叫得可歡了,不信你晚上躲到我家門口偷偷聽聽去。崔喜聲調依然很平和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