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於天地之間,其聲音各有不同,有的宏亮,有的沙啞,有的尖細,有的粗重,有的薄如金屬之音,有的厚重如皮鼓之聲。有的清脆如玉珠落盤字正腔圓,有的人身材矮小,聲音卻非常洪亮。即日常所說的“聲如洪鍾。”人生得高大魁梧,說起話來卻細聲細氣,有氣無力。古人對這些情況加以總結歸納,得出了一些規律。
實際上,現代生理學和物理學已經證明,聲音的生理基礎由肺、氣管,喉頭、聲帶,口腔、鼻腔三大部分構成,聲音發生的動力是肺,肺決定氣流量的大小,音量的大小主要由喉頭和聲帶構成的顫動體係決定,音色主要取決於由口腔和鼻腔構成的共鳴器係統。聲音是物體震動激動空氣而形成的,聲音是聽覺器官耳的感覺。聲音的音量有大小之分,音色的美異之別另有音高、音長之分。
人類的聲音,由於人與人不同,健康狀況不同,生存環境不同,先天稟賦不同,後天修養不同等等而有很大差異,所以聲音不僅在一定程度上表現著一個人的健康狀況,而且還在一定程度上表現著一個人的文化品格——他的雅與俗,智與愚,貴與賤(這裏指人格修養),富與貧。
既然如此,那麼聲音便和人的命運(過去和現在的生存狀況,和未來的生存前景)有一定關係。但是如果說聲音能夠決定人的命運,則未免虛妄不實。成功的歌唱家,一般都有苦學苦練的經曆,但是如果天賦不高,單靠苦學苦練,是不會成為歌唱家的,不過聲音對人的命運的意義不能過分誇大。不少政治上身居高位的大人物,其講話、演說的聲音,實在令人不敢恭維,而其命運卻不能算不佳。
古人曆來是比較重視聲音的,並認為聲音是相中的一個組成部分,還作了深入的觀察和研究。在五行分配上,古人把聲音分為:
金聲,特點是和潤悅耳;
木聲,特點是高暢響亮;
水聲,特點是時緩時急;
火聲,特點是焦濁暴烈;
土聲,特點是厚實高重。
對聲音與人的命運之間的關係,也有一個很明確的說法。
曾國藩承前人之說,認為人稟天地五行之氣,其聲音也有清濁之分,清者輕而上揚,濁者重而下沉,由是清者貴,濁者賤,道理說得很明白。
“始於丹田”句,作者認為,聲音中上佳者,應是始發於“丹田”中的。丹田,在人身臍下三寸處(古之道家有上丹田、中丹田、下丹田之說,這兒屬其一)。發於丹田的聲音深雄厚重、韻致遠響,是腎水充沛的表現。腎水充沛,身體自然健康,能勝福貴,因而主人福貴壽全。同時,這種丹田之氣充沛,丹田之聲宏亮悅耳,易引起共鳴效果給人很舒服渾厚的感覺。
不好的聲音,則是那種發於喉頭,止於舌齒之間的根基淺薄的聲音。這種聲音氣不足,給人虛弱衰頹之感覺,為腎水不足的表現,主賤主夭。
以人的聲音來判人的命運,是否正確,尚可以討論。曾氏在本章尾又說到,“不必一一合調”,那自是又有不合規律一說了。重要的還在於“聞聲相思”,一個“思”字,說明識人仍不可呆板行事,當得視具體情況而定。
《禮記》中談到內心與聲音的關係。《禮記樂記》雲:“凡音之起,由人心生也。人心之動,物使之然也。感於物而動,故形於聲。聲相應,故生變。”對於一種事物由感而生,必然表現在聲音上。人外在的聲音隨著內心世界變化而變化,所以說“心氣之征,則聲變是也。”
不但聲音與氣能結合,也和音樂相呼應。因為聲音會隨內心變化而變化,所以:
內心平靜聲音也就心平氣和;
內心清順暢達時,就會有清亮和暢聲音;
內心漸趨興盛之時,就有言語偏激之聲。
這樣不就可以從一個人的聲音判斷一個人的內心世界嗎?有關這方麵知識《逸周書視聽篇》講到四點值得研究:
內心不誠實的人,說話聲音支支吾吾,這是心虛的表現;
內心誠信的人,說話聲音清脆而且節奏分明,這是坦然的表現;
內心卑鄙乖張的人,心懷鬼胎,因此聲音陰陽怪氣,非常刺耳;
內心寬宏柔和的人,說話聲音溫柔和緩,如細水常流,不緊不慢。
《冰鑒》中所講的是由人的音質和音色來判別人的命運,如能結合人的語言共同斷之,應更全麵。語言是思維的結果,由語言可以發現一個人的思維方式之特點,這對一個人行事做法有重要影響,甚至是決定性的影響。
話要說得妥當,事情要處理得宜,就必須講求一個“理”字。可是我們把一件事放在眾人麵前討論,很難獲得一致的看法。甚至有許多觀點完全對立,針鋒相對,互不退讓,導致不歡而散。原來的討論會到最後變成辯論會,甚至發生觀點戰。
為什麼會演變成這種情況呢?主要因為人多、道理多之故。人一多,彼此材質不同,所持的觀點就會不一樣,甚至對立,所以說“木材異則情詭”;至於道理多,你認為你有理,他認為他有理,如此就很難溝通了,所以說“理多品則難通。”
彼此無法溝通,互不接受對立的觀點,那麼要講求思想上的統一就相當困難了。
在辯論中我們可以看到以理來勝人,和以言辭來勝人的兩種勝人方法。以理勝人,雖言語不準確,但根據充分,黑白分明,就連細微處也解釋得清楚,於是理直氣壯,使人口服心服;以言辭勝人者,是用詭辯的手段在言辭上獲勝,他掩蓋事情的正確一麵。於是“求異則正失”,辭巧而不可屈,使人口服而心不服。
“聲音”,在現代來講,是一個詞,一般不把它分作“聲”和“音”來講。“聲”和“音”的區別,“聲”與“音”各有所指各有側重點,還不能一概而論。《冰鑒》分兩章來分別論述“聲”與“音”的特點。
《冰鑒》認為,“聲”與“音”的區別是:
人開口之時發出來的空氣振動產生“聲”,此時空氣受振動的密度大、質量高,發音器官最緊張;閉口之後,餘下來仍在空氣中振動而產生的是“音”,此時空氣振動密度已經減小,發音器官已鬆馳下來,是“聲”傳遞的結果,為“聲”之餘韻,正如平常人們所說的“餘音繞梁。”《冰鑒》用“聲主張,尋發處見;音主斂,尋歇處見”這句話來表述這個意思。
《靈山秘葉》中有這麼幾句話:
察其聲氣,而測其度;
視其聲華,而別其質;
聽其聲勢,而觀其力;
考其聲情,而推其征。
其中的“聲氣”,略同於聲學中的音量,通過“聲氣”粗細,察看人的氣度;“聲勢”相當於聲學中的“音長”,“聲勢”壯者,其力必大;“聲華”相當於聲學中的音質音色,“聲華”質美,則其人性善品高。“聲情”相當於帶感情的聲音。人有喜怒哀樂七情在語音中必然有所表現,即“如泣如訴,如怨如慕。”因此,由音能辨人之“征”,即心情狀態。
《冰鑒》中說:“辨聲之法,必辨喜怒哀樂。”前麵談到,人的喜怒哀樂,必在聲音表現出來,即使人為極力掩飾和控製,但都會不由自主地有所流露。因此,通過這種方式來觀察人的內心世界,是比較可行的一種方法。
那麼“喜怒哀樂”又有什麼具體的表現呢?
“喜如折竹”,竹子由於它自身的初脆質地特點,“折竹”就有嘩然之勢,既清脆悅耳,又自然大方,不俗不媚,有雍容之態。
“怒如陰雷起地”,陰雷起地之勢,豪壯氣邁,強勁有力,不暴不躁,有容涵大度之態。
“哀如擊薄冰”,薄冰易碎,但破碎之音都不散不亂,也不驚擾人耳,有悲淒不堪擊之像,但不峻不急,有“發乎情,止乎禮”之態。
“樂如雪舞風前”,風飄雪舞,如女子之臨舞池而衣帶飄飄,不勝美態,雪花飛舞之時輕而不狂不野,柔美而不淫不蕩,具有輕靈飄逸的瀟灑之態。
鍾響與鑼鳴,都屬於雄聲即陽剛之聲,聲音粗壯,氣勢宏大,然而“鍾”聲宏亮沉雄,遠響四方,餘韻不絕,悅耳愉心,所以為“貴”;而“鑼”聲則聲裂音薄,荒漫沙嘶,餘韻了無,刺耳紮心,所以為“賤。”
雉鳴與蛙嗚,都屬於雌聲即陰柔之聲,聲音輕細,如曠野聞笛。然而“雉”聲清越悠長,聲隨氣動,有頓有挫,抑抑揚揚,同樣悅耳動聽,所以為“貴”;而“蛙”聲則聒噪噪,喧囂嚎叫,聲氣爭出,外強內竭,同樣刺耳紮心,所以為“賤”
從以上可知,無論雄聲還是雌聲,都有貴賤之分。有的相書以雄聲為貴,而以雌聲為賤,有籠統不細,不分清濁精細之嫌,實為大謬。
“遠聽聲雄”,是說其聲有山穀之呼應,表明其必氣魄雄偉,賦情豪放;“近聽悠揚”,是說其聲如笙管之婉轉,表明其人必多才多藝,智慧超群;“起若乘風”,是說其聲有如雄鷹之翱翔,表明其人必神采飛揚,功名大就;“止如拍琴”,是說其聲如孔雀之典雅,表明其人必閑雅衝淡,雍容自如。以上皆為“聲”之最佳者,所以被作者定為“上上“大言不張唇”(嚴格地說,這是不可能的,應該是“大言卻不大張唇”)是謹慎穩重,學識深厚,養之有素的表現;“細言若無齒”,表明其必溫文爾雅、精爽簡當、成熟幹練。以上為“聲”之佳者,所以被作者定為“上。”